已往,有一个隐士住在森林(forest)里,鸟兽都不怕他,他们之间还能够相互交谈,相互理解。
有一日,隐士躺在树下睡觉(sleep),乌鸦(crow)、鸽子(dove)、鹿和蛇(snake)也到这里来夜宿。他们在一路讨论:为什么世上会有恶?
乌鸦说:“世上的恶都是由饥饿产生的。如果想吃什么就有什么吃,能自由安闲地蹲在树枝上呱呱叫几声,那该有多惬意,多幸福,一切都会觉得写意。可是只要饿上一两天,那就看什么都不顺眼,老想换地方,东飞西飞,漫不经心。要是一看见肉,那就更糟,不顾一切地马上扑了上去。有时候,人们用棍子和石头来打你,狼(wolf)和狗冲上来咬你,可你依然决不前进。我们乌鸦有多少兄弟就是因饥饿而丧生的啊!因此,饥饿是万恶之源。”
鸽子说:“我却认为饥饿并不是万恶之源,恶来自爱情。要是我们单身过日子,那就不会有这么多痛苦。独自生活不会受穷,纵然受穷,也只穷在一个身上。现在我们总是成双成对地过日子。一旦爱上了自己的伴儿,你就不得安宁了,心里老想着,对方吃饱了吗?身上可暖和?一旦伴儿一飞开,你就六神无主,老是惦念着:可别叫老鹰(eagle)抓去,也别让人逮住,自己忍不住要去寻找。这一下可就遭身了,要么碰着了老鹰,要么误入了罗网。万一失去了伴儿,那就万念俱灰,不思吃喝,每日找啊哭的。多少鸽子因此而丧命啊!万恶之源不是饥饿,而是爱情。”
蛇说:“不对,恶不由饥饿产生,也不由爱情产生,恶产生于怨恨。如果我们心平气和地过日子,不生气,我们就会觉得一切都美好。可是一旦有了不顺心的事,就会发脾气,那就什么都不写意,而且只想着把一肚子怨气洒到别人身上去。在这种时候,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不停咝咝地叫着到处乱爬,要找人咬,对谁都不留情,直到自取消亡才罢休。所以世上的恶都是源于怨恨。”
鹿说:“不对,世上的恶不是由怨恨,或是爱情,或是饥饿产生的,而是由恐惧感而产生。要是能够做到无所畏惧,那就一切都会美好。我们鹿天生快腿,也有力气。碰到小兽,就用犄角抵御。碰到巨兽,就远远避开。可是要我们不恐惧感那可做不到。只要林子里有一根树枝响,大概一片树叶动,我们都会吓得浑身打颤,心脏扑腾扑腾地跳起来,似乎要跳出心窝了。于是我们就没命地奔逃。有时只是是一只野兔(hare)跑过,或是一只鸟儿在抖动,大概是一根枯枝断了而已,我们却以为是野兽来了,竟朝野兽跑去。有时为了逃避狗,却撞上了人。我们总是吓得四处乱蹿,有时一会儿冲到悬崖下面,摔得粉身碎骨。睡觉的时候我们也只闭上一只眼睛,耳朵总在听,心里总觉得畏惧,惊慌失措。所以我说,万恶源于恐惧感。”
隐士听了,说道:“饥饿、爱情、怨恨、恐惧感都不是痛苦的根源,世上万恶之源是我们的肉体。不论饥饿、爱情、怨恨、恐惧感都是由肉体产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