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往,有两个非常要好的朋友,他们约定:谁先结婚,就请另外一个当傧相,纵然他在天边海角,也要设法把他请来。
不久,其中一个去世了,在世的那个正预备结婚,不知要怎么办才好。于是,他去向忏悔神父请教。
“这事儿挺难办,”神父说,“不过,你必须履行自己的诺言,纵然他去世了,也得邀请他。到他的墓地去,该说什么就说什么。至于他能否来参加你的婚礼,那便是他的事了。”
小伙子来到墓地,说:“老朋友,我要结婚了,你来当我的傧相吧!”
坟墓裂开了,朋友跳了出来。“我无论如何也要来的。我必须遵守诺言呀,要不然,不知要多久才能上天堂呢。”
他们先到新郎家,然后去教堂参加婚礼。接着,他参加了婚礼宴会,在宴会上,已去世的小伙子讲了各种各样的故事,但有关他在另一个世界里的经历,却只字不提。新郎非常想问他一些问题,可是没有勇气。婚宴结束后,那去世的人站起来说:“老朋友,我已满足了你的要求,我回去时你能送我一程吗?”
“哎呀!当然可以!不过,我可不能送得太远,因为今晚是我的新婚之夜。”
“我晓畅,随你的便,你随时都可以返来。”
新郎吻别了新娘,说:“我出去一会儿,很快就返来。”他陪着去世的人走了。他们东扯葫芦西扯瓢地聊着,不知不觉来到了墓地。他们拥抱着要告别。在世的人心想:现在再不问他,以后永远没机会问了。于是,他鼓起勇气,问道:“既然你已经死了,我来问你一件事儿:那个世界是什么样的呢?”
“这个我可说不清楚,”去世的人回答,“要是你想刨根究底的话,跟我一块儿到天堂走一趟吧。”
坟墓又裂开了,在世的人跟着去世的人走了出来。他们两个来到了天堂。去世的人把朋友带到一座装着金门的漂亮的水晶宫里。那儿,天使们弹奏着竖琴,圣彼得拉着高音提琴,给升天的人们伴舞。看到这番奇异的景象,在世的人惊奇得如痴如呆。要不是天堂里另有其他好些地方要看,天知道他会在这座宫殿里呆多久。“到别处去看一看吧,”去世的人说着,把他领进一座花园里。花园里的树上并不是一簇簇树叶,而是五颜六色会唱歌的小鸟。“别发呆啦,我们走吧。”去世的人说罢,领着他的朋友来到了一片草地。在那儿,天使们犹如一对对情侣,又快乐又优雅地翩翩起舞。“下面我们到一颗星上去看一下吧。”星星上河里流的不是水,而是葡萄酒,地上全是奶酪,真叫人百看不厌,久久舍不得离去。
突然之间之间之间,他吃了一惊,说:“啊,我的天哪!老朋友,我没想到在这儿呆了这么久,我得回到新娘那儿去了。她一定在为我担扰呢。”
“你在天堂里呆这么一会儿就够了?”
“够了?要是我能选择的话……”
“这儿另有许多地方值得一看哩!”
“我相信确实是这样,不过我真的该回去了。”
“好吧,随你的便吧。”去世的人陪他回到坟墓,然后就不见了。
在世的人走出坟墓,但他已经认不得原来的墓地了:里面挤满了墓碑、塑像和参天大树。他走出墓地,看到沿街一排排高楼大厦代替了已往大略的石头小屋;街上到处是汽车和有轨电车,各种飞机掠过天空。“我这是在哪儿呢?莫非是我走错了路?哟,这些人怎么都这样打扮!”
在街上,他叫住了过路的一个小个儿老人,问:“先生,请问这是什么镇?”
“你是指这座城市吗?”
“对呀,是指这座城市。虽然我一向住在这儿,但我怎么也认不出来了。请您带我到昨天结婚的那户人家去好吗?”
“昨天?我刚好是教堂的司事,我敢一定,昨天没人结婚啊!”
“您这是什么意思?我就是昨天结婚的那个人嘛!”接着,他向老人报告了随同去世的朋友游逛天堂的事儿。
“你是在做梦吧,那是个古老的相传了:有个新郎送朋友进坟墓,再也没返来,新娘因此悲痛而死了。”
“根本不可能,我就是那个新郎!”
“听着,现在你唯一可以弄清楚的办法就是到教堂去,跟我们的主教大人谈一谈。”
“主教?可这儿镇上只有教区神父呀!”
“什么教区神父?不知多少年前这儿就有主教啦!”于是,教堂司事带他去见主教。
小伙子把自己的经历通知了主教。主教追念到小时候曾听过的这个故事。他拿出教区的卷宗,开始一本本哗哗地翻起来。三十年前,没有记录;五十年前,没有;一百年前,没有;二百年前,都没有。他持续翻着翻着,最终他在一页发黄、破碎的纸上,用手指着上面的名字说:“这是三百年前的记录,有个小伙子在墓地失踪了,他的新娘因此伤心而死。不相信,你就看一看这记录吧!”
“可是,我就是那个新郎呀!”
“那么,你去过另一个世界了?跟我讲讲那儿的情形吧。”
小伙子的脸色一会儿变得惨白,跌倒在地上咽了气。他在天堂里到底见到了什么,一句也没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