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夜间的天色真好,明月千里,清亮得犹如白天,只有十来颗疏星还在闪动。星月的明光照在淙淙的小溪(brook)里,点点烁烁的,看上去似乎星星和月亮就沉在溪底里。
每逢明月在天,花影在地的夜间,舀月娃就要出来,边踏着跑跳步,边挥动着手上的勺子。
瞧,舀月娃尖着嗓子在吆喝了:“要不要?要不要?要的快来舀!凉凉的月光大批到!又明亮,又柔滑,不收钱来不收钞!不要白不要!”
“我要!我要!”第一个赶来的是萤火虫(glowworm)。
他早等着了。
“好嘞!嘴巴张大了,只是小心……别弄脏了我的兜肚!”舀月娃将勺凭空一兜,然后向萤火虫的嘴里倒去。
“哧溜”一声,满满一勺月平滑进了萤火虫的肚子。
萤火虫是唯一被许可吞吃月光的植物。
现在,萤火虫显得更明亮了,一闪一闪地、高高兴兴地飞走了。
小松鼠(squirrel)在叫:“舀月娃,我也要一勺。替我装在袋袋花里!”
“好嘞!小松鼠,你最爱干净,我喜欢你。去,再去摘几朵袋袋花来,我都替你灌满了!”舀月娃笑得好甜。
她舀起一勺月光来,要小松鼠张好啦花袋口,轻轻地、轻轻地倒了出来。小松鼠道了声“谢谢”,提了3盏小灯笼,一溜烟上树去了。
原来,树洞里黑咕隆咚的,挂上了这3盏月光灯笼,洞里马上亮堂堂了。
小猴想讨一勺月光吞下肚去,照一照自己肚里有几根蛔虫。但是舀月娃不让,只准他含在嘴里玩儿。为此,她专程在小猴的脖子上系上一根细线,免得他一不小心咽下肚去。可是含着含着,顽皮的小猴捡了个野辣椒闻了一下,忍不住“啊——嚏”一下,打了个老大的喷嚏。这下可好,月光喷了出来,撒了个满天星,像几百只小萤火虫,纷纷钻进了草丛,再也捡不返来。
住在溪边的水獭(otter)也来了。他指指溪边的那堆烂泥,恳求道:“舀月娃,请你多送我几勺!喏,就搀在这里!”
舀月娃皱皱眉梢说:“烂泥怪脏的,搀了月光干吗?”
“我想筑一道发光的堤坝。”水獭晃晃他那丰厚的尾巴。
“好吧,只是你可不可以先在烂泥旁边垫上几块石头?”
水獭快手快脚地铺上了垫石。
舀月娃张开双手,像走钢丝一般从一块一块的垫石上一跳一跳走已往,随后一勺又一勺地舀月光,一勺换一个地方。
水獭赶紧揉起泥巴来。
哈,这泥巴亮晃晃的。天还没亮,他已筑成为一道结实的堤坝。这坝白天看上去没有什么与众不同,一到夜间,就成为一条透明的小长城,悦目极了。引得溪边的小虫、溪水中的小鱼、森林(forest)中的小兽们,都围着这堤坝跳起舞来。
小山鼠也来讨月光。他是想拿它糊在黄鼠狼(wolf)(weasel)的大尾巴上。这样,即便是在夜间,远远也能看到他,自己就再不会受他的欺负了。
可是舀月娃将他拦住了:“喂,小山鼠,别走迩来。你几天不洗澡了?快去洗干净了,我才给你舀月光。”
小山鼠是个小懒虫,咕嘟着嘴巴说:“谁要你来管我洗不洗澡了?”
舀月娃要帮他洗个月光浴,暮地,自己的眼睛一黑,什么人蒙住了她的眼睛。
“谁呀?一股子臊味儿,臭死了!再不松手,我可要哭了!”舀月娃大喊。
“别哭,别哭,是我。”说话的是一个哑嗓门。
哇,是老鹰(eagle)!
“你要做什么?快松手!你的翅膀肮里肮脏,从来不洗一洗的!”
“给我几勺月亮光,让我吞下去,我要变只大萤火虫。”
“不行,只有萤火虫才可以吞月亮光!”
“你这个光着脚丫乱跑的小家伙,我说要喝就要喝。你不给,我就一辈子蒙着你的眼睛不松手,让你臭死!”老鹰反而蒙得越抓紧了。
“好吧,好吧,我给你,只是你别懊悔!”
“不懊悔,一百二十个不懊悔!”老鹰松开了他那硬硬的翅膀。
舀月娃揉揉眼睛,舀起一勺月光,倒进老鹰张得大大的嘴巴里。
一勺一勺的月光喝下去了。老鹰的身子变得逐步透明起来。
他拍拍翅膀飞了起来,心里得意得不得了。
但是才飞到山脚下,就遇上了一个猎人(knife)。猎人看见空中有一盏明晃晃的大灯笼在飞,还以为出了什么妖怪,手起枪响,幸好他的枪法不准,砰的一声,只打掉了老鹰头顶上一撮毛。老鹰吓得赶紧一敛翅膀,落在一丛浓浓密密的灌木丛前面,一动也不敢动,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十分困难等这猎人走了,才飞返来。
“舀月娃,舀月娃,你在哪里?”老鹰躲在草丛中叫。
“臭老鹰,我在这里!”
“舀月娃,我求求你,让我的身子变成原来的样子吧!”“你刚才不是说一百二十个不懊悔吗?”
“现在我懊悔了,一百二十个懊悔了。刚才,我差点儿被一个猎人打死了。”老鹰可怜巴巴地说。舀月娃的心肠软,她去找来了一把吃了会呕吐的草药,喂了老鹰。
马上,老鹰的肚子咕噜咕噜响起来,不一会,哗啦啦,月亮光全从嘴里喷了出来,吐得地上银光光的一大片。老鹰又成为原来黑不溜秋的样子。舀月娃哈哈大笑,又找小同伴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