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往,有个年轻的国王,从他父亲(father)——老国王手里承当了广阔无垠(yín)的草原,无数的牛、羊、马、骆驼(camel)和一群狼(wolf)。当他戴上王冠的当天,就听到了狼群袭击牲畜的新闻。
“难道我的王国里的牛呀、羊呀,另有马呀、骆驼呀,是为了让狼群享用的吗?咹?”年轻的国王气得一连喊叫三遍,一遍比一遍更愤怒。
张皇的大臣们只是诺诺连声:“是,是!哦,不是,当然不是!”
国王又接着说:“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庄严、郑重地向我的臣民们宣布一项关于彻底消灭狼群的决定!”
第二天一早,王国的臣民们都聚集到了王宫前的广场上。他们有的是骑马来的,有的是乘骆驼来的,也有的是坐牛车来的,总之,一个也不少,而且非常准时。国王用嘹亮的声音说:“我亲爱的臣民们,我已经从我父亲手里接过了我们的王国。我将把世界上最大的安宁、富足、悲哀和幸福赐给你们每一个人!”
“国王陛下万岁!”广场上一片沸腾。
“但是,现在我们草原上有个祸害,那便是——狼!我不知道世界上另有什么比狼更可恶的了!它袭击我们的牛羊,把牲畜们冲散、咬死、吃掉。它破坏了草原上的安宁和幸福,所以我们必须彻底消灭恶狼!”
“消灭它!消灭它!”臣民们异口同声,像风暴一般骤然而起。
国王提高了嗓门儿说:“为了鼓励和表彰灭狼英雄,我现在宣布:无论任何人,消灭母狼一只,赏骆驼一匹;消灭公狼一只,赏奶牛一头;消灭狼崽一只,赏绵羊(sheep)一只!”
从这以后,整个王国时时、处处、人人都会在谈着和做着与打狼有关的事儿。
头一个月,王宫前的广场,狼的尸体堆成为山;第二个月,常常看到有人把死狼拖到广场上;第三个月,只有王国中一个最出色的猎手交来一只老公狼和一只老母狼,据说这是狼王和王后。为了消灭它们,猎手们整整跟踪了三个月,损失了九条最好的猎狗。为此,国王特别犒赏了这位出色的猎手十匹骆驼、十头奶牛,另有一百只绵羊。
以后,尽管犒赏一再提高,但是再都没有听说有狼的新闻了。
年轻的国王高兴极了,专门在王宫广场上举办了盛大的宴会,款待全王国的臣民。王宫乐队奏起热烈高兴的舞曲。巨大的酒桶也一只只打开了,到处潇洒着美酒的芳香。人们疯狂地喝着、笑着、唱着、跳着……整个王国都沉浸在美酒加歌舞的狂欢之中。
幸福的日子总是在不知不觉中缓慢地消逝,一眨眼,几年已往了。
有一日,国王突然之间之间之间想到来,应该了解一下他给臣民们带来了怎样的安宁、富足、悲哀和幸福。于是,就让牧业大臣去找一些牧民到王宫里来。
牧业大臣去了老半天,才带着牧民来见国王。但是,国王只看一眼就不高兴了。因为站在他面前的几个牧民衣衫都是那样褴褛不堪,个个有气无力,面黄肌瘦,仿佛都是刚刚从病床上拖起来的病人。
“大臣先生,你这是……”国王不悦地问。
牧业大臣连忙说:“国王陛下,请不要见怪,这几个人依然遴选出来的精壮牧民,其他人的状况比他们更糟一些!”
“这是为什么呢?”国王不解地问牧民。牧民说:“尊敬的国王陛下,说实在的,连我们也不晓畅这其中的奥妙。自从把狼灭绝过后,草原上的牛羊等牲畜和牧民们就逐步消瘦了,人们也越来越贫穷了!”
“难道没有狼群来袭击牛羊,草原反而不安宁了吗?”国王显而易见生气了。
“不,不,我们绝不是这个意思!”牧民们连忙声明,“自从把狼灭绝过后,再没有一只小羊(lamb)羔损失在狼嘴里了。可是不知为什么,草原就像得了瘟病,绿油油的牧草整片整片地枯黄了。我们的牛呀、羊呀,各种牲畜就肥壮不起来了,甚至常常一群一群的牲畜不明不白地死去。没有肥壮的牛羊,没有充足的肉和奶,我们怎么能不脑满肠肥、贫穷不堪呢?”国王听了,沉吟了一会儿便决定派人寻找给草原带来灾难的原因。
接连派出了两批人,返来后都是向国王叙述一遍草原上的灾情,证明牧民们的报告属实,而原因却没有找到。
于是,国王亲自率领第三批人出发了。
年轻的国王心急如焚,一路上纵马飞驰,总是把大臣和随从们远远地丢在前面。
有一日,他们来到牧草枯黄得最厉害的一个地方。国王仍骑着骏马跑在最前面,飞驰的骏马突然之间之间之间跌进了一个陷井,“轰隆”一声翻了个大筋斗,国王正好跌落在一个隐蔽在草窝里的洞口边。他模模糊糊听到洞里有说话的声音,强烈的好奇心促使他马上进洞去看个究竟。他连想都没有想过是不是应该等一等落在前面的大臣和随从们。
洞口仅半人多高,往里走了一段才勉强能够竖立起来。出乎意料的是:里面竟然灯火通明,陈设也和王宫一样富丽光辉。正当他惊奇不已的时候,“当啷”一声两排弯弯的镰刀交织起来挡住了他的去路。年轻的国王吓了一跳——这些手持长镰刀的卫兵竟是一群灰色的兔子(rabbit)!
“先生,您怎么闯到这里来了?”
一只腰带上插把短柄镰刀的兔子问,看样子它是个头儿。
“很抱歉,我只是偶尔顺着这个洞走出去的,其实我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您能通知我吗?”
“当然,我可以通知您,这里是兔王国,一个有着悠久历史的王国。当然,说到极大的发展,那依然近几年的事儿,当然。”兔头儿说话中有许多“当然”。它每说一个“当然”就往嘴里扔一点食物,红红的,也许是炒蚕豆,也许是切成片的胡萝卜。
兔卫兵也一样,嘴巴不停地在吃;不过它们不是吃蚕豆,也不是胡萝卜片,而是围在脖子上的青草坎肩,方便极了,头一歪就吃上了。它们排成队守卫在地洞两旁,头一歪一歪地吃青草,举措还蛮整齐。
年轻的国王自我介绍说:“我也是国王,能见见你们的兔国王吗?”
“如果您也是国王,我想,当然可以,见见我们的兔国王。我就去通报一声。”兔头儿很有绅士风姿地弯了弯,一转身,翘着一条短尾巴,一颠一颠跑出来通报了。
片刻,兔头儿出来了,它老远就笑脸满面地说:“国王陛下,请!兔国王陛下正在大厅里等候您的到临!”
又是“当啷”一声,长柄弯镰刀合并了,年轻的国王伴伴随着兔头儿来到了兔王国的王宫大厅。
这里的富丽堂皇可以和世界上任何一个王宫的大厅媲美。兔国王头戴灵芝王冠,高高坐在香草编织的宝座上。两边站满了手持长柄镰刀的兔卫士,看上去也威风凛凛。另有两排兔侍从,不停歇地把胡萝卜、卷心菜、青草苗等等兔类喜欢的精美食物从御厨房里接力传递出来,直至塞进兔国王的嘴里。兔国王就不停歇地吃着,因此它讲起话来老是断断续续,而且瓮声瓮气:
“国王陛下,请,请坐!能、见到、您很高兴!我非常感谢您对我的王国的卓异贡献!”
“这怎么讲?”年轻的国王简直嫌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嘿嘿嘿……”兔国王咧开三瓣嘴大笑起来,一不小心给胡萝卜呛了一下,差点背过气去。兔侍从们又给它搓胸,又给它捶背,好半天兔国王才缓过气来持续说:
“不是您的贡献,兔王国,就不可能,有明天的发展。您不会忘记,灭狼的赫赫功勋吧!恶狼,那是世界上,最坏,最坏,最坏的,坏东西!”兔王喘了喘气又说,“您动员,您的王国,把狼全消灭了!事先,你们开了一天一晚的,舞会,而我们,整整,开了三天三夜的,舞会!嘿嘿!”
“这又是为什么?”国王依然困惑不解。
“这,还不晓畅吗?狼,是我们兔王国的天敌,有它在,我们,怎么有安生日子过呢!要知道,狼也咬死,你们的牛羊;但那往往是在,抓不到我们的时候,它们饿得不行了,才干的,它们平常大量吃的,可是我们这些野兔(hare)呀!”
“原来是这样!”
“现在,好啦,没有了敌人,天下是我们兔子的了!近几年,我们生活安定、富足,应该说,是空前的。王国兴旺,兔子大增。”
“因此,你们就修造了大量的地下住宅和通道,你们就把草原上的牧草收拾得精光!”年轻的国王生气地说,他终于晓畅是怎么回事了,“可是,您知道吗?这样一来,牧场被你们破坏了,牧草枯死了,牲畜吃不饱肚皮,饿瘦了,甚至饿死了;我的臣民们也吃不上肉,喝不上奶了,一个又一个弄得面黄肌瘦,穷苦不堪!”
“您的,臣民们吗?那关我,什么事!难道,您的臣民们,倒要我们兔子来负责吗!”想不到兔国王叫得更响。
国王再也忍不住了,他指着兔国王大喊道:“您听着,我马上就动员整个王国,像当年消灭恶狼一样来消灭你们这些兔子!”
“国王陛下,岑寂点,岑寂点!这,您办不到!不信,您就试试,打兔子,比打狼要困难得多!‘掩人耳目’!这句话,我想,您,作为一个国王,可能不会不知道!光靠武力、蛮劲,是征服不了我们的!”
年轻的国王这时愤怒到了极点,他“霍”地拔出宝剑,把嗓门提高最高程度喝道:“武力?蛮劲?好吧,凭我这柄祖传的宝剑起誓,我马上就要让您知道武力、蛮劲的厉害!”
于是,富丽堂皇的大厅顿时变成为杀声连天的战场。国王使出浑身解数挥动着宝剑,左劈右刺,但就是挨近不了兔国王。因为兔卫兵太多了,它们一律的长柄镰刀,上下左右,连砍带勾,够年轻的国王一个人应付的。
国王终于精疲力尽了,一不小心,脚下被镰刀一勾,“扑通”跌倒在地。始终端坐在宝座上吃胡萝卜的兔国王见状,激动得大叫起来:“抓活的!活的!关在兔笼里!兔笼里!”
兔卫兵们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就把年轻的国王锁进一个兔笼子里。
“我一定要消灭你们!”国王咬牙切齿地喊着。
“您,真忘记!我刚说过,凭您的武力、蛮劲,是消灭不了我们的!实话对您说吧,除非,您有胆量在草原上再养起狼来!”兔国王越说越得意,“养狼,您,灭狼英雄,敢吗?”
国王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胸部猛烈地起伏着,话却一句也说不出。就在这时候,国王的大臣和随从们赶到了。他们人人手执刀枪,打散了通道里的兔卫兵们,一拥而入王宫,喊杀声比打雷还响。
兔国王和它的部下一看势头不对,一眨眼就不见影子了。俗话说:“溜得比兔子还快”,真是一点不假。
大臣和随从们也顾不上追击,先把国王救出兔笼子要紧。可是,等他们砸开笼子,扶出国王,再要追赶兔国王时,四周却黑灯瞎火,连路也找不到了。
警察大臣担忧地说:“国王陛下,这地下的通道密如蛛网,极其复杂,刚才我们就是迷失方向兜了好多圈子,要不然我们早就可以赶到这里的。眼下我们依然先按原路撤出洞好;万一进了迷魂阵,进不能进,退不能退,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国王沉思良久,觉得警察大臣的担忧不无道理,于是就下令撤出地洞。
草原灾难的根源十分困难找到了;可是要消弭灾难的根源更加不轻易。动员全体臣民,射杀、捕捉、放毒、火攻……所有能想到的对付兔子的办法都用上了,可效果却很小,急得国王一连三天三夜没有合一下眼睛。他无论如何不能输给兔子。为此,国王在王宫议事厅召开了一个由全体大臣参加的特别迫切聚会会议。
国王首先说:“现在,我们整个王国都会在为兔子给草原带来的灾难而苦恼。明天召开这个迫切聚会会议的唯一目的,就是要大家想出一个对付可恶的兔子的有效办法来。”
大臣们你看我,我看你,一时谁都没有良策。
年轻的国王已经第三次焦虑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在大厅里走来走去。看样子再没有人发言,他就要大发雷霆了。
这时,首席大臣大着胆子说:“尊敬的国王陛下,如果我们能够在每一个兔子洞口都派一个士兵,我想,问题就减缓了。因为这样兔子就没法出来寻找食物,必然被困死在洞里。”
“对,这是个好念头!”大臣们连声附和。
“这种念头当然不错!可是我们哪来那么多士兵?另有,您能保证不会漏掉一个洞口吗?您能知道兔子又会新打出多少洞口吗?你们能否给我想一个更好的办法?”国王气得不行。
大臣们又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警察大臣壮着胆子说:“用警察部队,兔子只要敢出动,就马上消灭掉。”
“要知道,兔子的耳朵特别长,跑起来也快,再往洞里一钻,您的特别警察部队又有什么用?”国王重重地叹了口气。
国王在大厅里踱了好几圈,终于回到座位上,一拳重重地打在桌子上,说:“我想出来了!最好的有效办法只有一个,很简朴,就是养狼!追念一下吧,当草原上另有狼群的时候,我们的牧草是多么兴隆,牛羊是多么肥壮,谁都没有听说过兔子带来的灾难。你们说,是这样吗?”
大臣们谁也不说话。
“尊敬的国王陛下,”首席大臣试探地说,“您的念头自然是不会错的,只是我想,阴险的狼,当年您率领我们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消灭了它,现在反而养狼,会不会又……”
“又像已往那样?”国王笑着插话,“有这种可能,但目前不会。现在草原上的兔子足够它们对付的了,狼不会冒着危险来袭击牛羊。如果有一日兔子对付得差不多了,大概说狼发展得太多了,我们的牛羊也受到了威胁,受到了袭击,那也不可怕,我们打它就是了;不过,看来不要像现在这样打得一只不剩!”
“啊,尊敬的国王陛下,您说得真好,看来事儿果然是这样!”大臣们异口同声地赞许。
“不过,国王陛下,现在我们可没有狼,怎么养呢?”牧业大臣又犯愁了。
“这正是我马上就要说的问题。鉴于我们王国境内狼已绝迹,我决定向邻国进口狼种。先买50对,也就是100只狼,放在我们的草原上。”国王充满自信地说。
“进口狼种!好念头,这个义务就交给我吧!”牧业大臣高兴地说。
牧业大臣办事认真,100只狼很快就从邻国买返来了。邻国事一个植物资源十分丰厚的国家,他们还以为牧业大臣要奉命要办一个王宫植物园,不仅很快就弄齐了一百只狼;而且还提出了出售狮子(lion)、老虎(tiger)、狗熊的发起和价格。当然,牧业大臣只要狼,100只狼,这是国王的命令。
王国的臣民们见到国王关于进口狼的通告过后,自然是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但,自从100只狼放到草原上过后,牧草就慢慢转青了,长高了,兴隆了;牛呀、羊呀、马儿呀、骆驼呀就逐步肥壮起来了,逐步地牧民们的餐桌上又有了充足的肉类和奶品,身上又有了力气,脸上又有了笑脸。总之,草原上又有了安宁、富足、悲哀和幸福。
事儿就是这样新鲜,信不信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