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好久好久以前,有一个苦孩子;当他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爸爸和妈妈。他常常是很寥寂的,他一个人住在荒野里的一个小茅屋里,没有人同他玩,都没有人同他谈话。只有一个新鲜的朋友和他要好,那便是风。风很喜欢他,无论怎么样,只要风经太小茅屋的时候,总要溜出去同他谈几句话,玩一玩,而且送给他一点食物。因此,苦孩子才能独自一个在荒野的小茅屋里活下来。
春天,苦孩子病了,躺在小木床上十几天不能起来。一天,风来了,知道他生病了,风就坐在床边陪着他,一边轻轻地同他谈话,一边轻轻地抚摸他的头发。风是很爱旅行的,这次风刚从一个很远的地方旅行返来,就把自己在路上所看到的种种奇新鲜怪的事儿讲给苦孩子听,随后还通知他春天来了的新闻。
苦孩子说:“是吗?我记得春天的野外是很好玩的。我真想出去玩玩,这屋子太黑,一点也不好玩。”
风说:“你想出去玩玩是很好的,不过你是在害病,走不动呵!”
苦孩子很忧愁地点摇头说:“对,我是走不动,我两条腿太没有力气了,要不我早就跑出去玩儿了。”他又问风,“你看见花开了没有?”
“看见了,开了许多。我也听见了各种各样小鸟的歌唱。”
苦孩子小声说:“我也想听听小鸟的歌唱。我特别欢乐在草地上听小鸟的歌唱。但是我不能出去……”说到这里,苦孩子想哭了。风就安慰他说:“好孩子,不要难受!我可以替你想办法,让你在屋里也一样可以享受春天的快乐。”
于是,风转身就出去了。一会儿,风转来了。他带来了苦孩子心里所想念的各种东西:他带来了各种花的香味、青草气味、以及各种小鸟歌唱的声音。
苦孩子说:“的确,春天来了。”
他就微笑着睡去了。
苦孩子睡着以后,风才静静地飞出了小茅屋。
炎天到了,苦孩子的病还没有好。有一日,风又来看他。
苦孩子问:“外边好玩吧?”
风回答说:“很好玩,外边很热闹,炎天到了。”
“你怎么知道呢?”
“我看见一些水果已经成熟了,所以知道炎天到了。”
听见说水果,苦孩子就说:“好朋友,给我弄一个水果来吧!如果我现在吃下一个水果,我的病就会好啦。”
风说:“不要着急,不要着急,我替你去找一个。”
“快点返来啊!现在我真想吃水果,想极了。”
“我一定很快转来。”
于是风转身就出去了。
风飞到了一个果园里。那里有一个人看管着。风刚从树上摇下一个水果来,那看管人就过来把它拾起来了。风不能从他手里抢下那个水果,只好飞到另外一个果园想办法去。
那另外一个果园也是一样有人看管着,风没有从那里弄到一个水果。风一连到了好几个果园。那些果园都同样的有人看管着。风什么都没有弄到。
风心里很着急,因为他已经出来了这么久,怕苦孩子的病变厉害了。最终他在一个山坡上,向一棵野杏树要到了一个又小又酸的杏子。
风飞到小茅屋里,苦孩子已经昏苏醒迷地睡着了。风轻轻地摇醒他,把杏子交给他。他睁开眼看一看杏子,摇摇头他又闭上了眼睛。因为太晚了,他的病已经减轻,他什么都吃不下了。
风觉得很惆怅,要是他能早一点弄到一个水果就可以使苦孩子兴奋,甚至可以使他的病好起来。但是现在已经太晚了。他非常替苦孩子伤心,飞出茅屋的时候,他哭了起来。
秋天到了,苦孩子的病又重重的了些。有一日风又来看他。
苦孩子对风叹气说:“好朋友,我已经躺了这么久了,我真想出去玩玩。”
风说:“是呵,但是你的腿没有力气怎么办呢?”
苦孩子不说话就哭了。他的确是太没有力气,他坐都坐不起来,怎么能起来出去玩呢?
风小声哄着他说:“不要哭,不要哭,我们在屋里也一样可以玩,你看,你看我跳一个回旋舞吧。”
于是风就在小茅屋内旋转着舞蹈起来。
门外有几片小红叶,看见这情形也说:“我们也一齐来跳吧。”
于是他们跳进屋来,也和风在一路旋转舞蹈起来。风一边跳舞,还一边“嘘——嘘——”的尖声唱着。苦孩子心里快活了些,就轻轻地拍着手掌替他们打拍子。一向到疲乏极了,他才垂下手睡着了。风就静静地离开了小茅屋。
冬天到了,苦孩子的病更减轻重的了。有一日,风又来看他。苦孩子没有木炭烧,没有棉衣穿,冷得非常厉害。风来的时候,他已经冻得快说不出话来了,他只能发着抖简朴地通知风说:“我冷。”
风完全懂得了这情形,就说:“我马上替你想办法去。勇敢一些!只要你能支持一会儿。你再支持一会儿,我会很快转来的。”
于是风就转身出去了。他去拜访一个阔气的人家。那阔气人家的屋子里有一个大火炉,火炉周围坐了好几个大胖子。火炉里的火是那样旺,烤得那几个大胖子脸上都会在流汗。风很有礼貌地向他们说:“先生们,请你们做一点好事,给我一点木炭吧,有一个害病的苦孩子现在冻得很厉害,冻得都险些要死了。”
一个胖子站起身大声吼叫说:“什么害病的苦孩子!他冻死了同我们有什么干系!”
于是他们把风赶出去,把窗子关闭了。
风一连拜访了几个阔气的人家。结果,他们都以同样的回答把风赶了出来。
最终,风从一所大楼房里被赶出时,在院子外他遇见了一个小使女。那使女对他说:“你刚才对我主人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知道有这样的一个苦孩子,虽然我不认得他,没有见过他,他不应该冻死,让我想点办法来帮助他吧。”
她想出一会儿,就从自己身上仅有的那件破棉袄里扯出了一些棉花交给风。她说:“这点棉花总可以给他一点温暖,希望他快些好起来吧!”风摸摸她的头发说:“你真是一个好孩子,谢谢你!”
风带着棉花飞到小茅屋里,但是已经太晚了。苦孩子已经永远地睡着了,再也不会醒来过这样寥寂和痛苦的日子了。风把棉花放在他身上,然后吻了他一阵。风慢慢地哭了起来。
风坐在他的可怜的朋友身旁哭了好久,之后它突然之间之间之间站起身,暴怒地喊叫道:“你们这些人都没有同情心了!我发誓一定要你们都尝尝苦孩子所受的冷冻的滋味!”
于是他大声吼叫着飞出了小茅屋,带着刺骨的冷气向四方吹去。
现在,我们就懂得四季的风为什么有些不同了;那便是因为世界上曾经有过一个苦孩子的缘故。春天的风带来花的香味同小鸟的歌唱,使我们觉得兴奋,那是因为风在想使苦孩子变得兴奋;炎天的风总是带来了雨水,那是风在哭,哭苦孩子的不幸,没有吃着他弄来的野杏;到秋天,我们见到风常常和落叶在一路旋舞着,而且尖声地歌唱着;冬天,我们就见到风是狂暴的,他愤怒地吹呀,吹呀,要把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罪恶都扫荡得干干净净。我们还可以看见那个小使女的棉花在风里飘滚。但是那棉花没有什么人可以利用它来做一件棉衣,我们叫那棉花做“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