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敲门。
我的心一会儿缩紧了。会不会是每个母亲都畏惧听到的新闻?
每次听到敲门声,我的第一反应都是畏惧,心里马上升起不祥的预感。因为那是他们告知噩耗的方式,我就是这样突然之间之间之间收到丈夫斯蒂芬的死讯。此后,那两个穿蓝色制服的水师陆战队员一向困扰着我,我常常在噩梦中看到他们。
事先,我亲爱的儿子吉瑞只有六岁,已经一年多没看到他父亲(father)了。我悲伤地通知吉瑞,他的父亲在战争中踩到地雷牺牲了。没想到,吉瑞并没有哭泣,他仿佛突然之间之间之间之间长大了。我还记得他像个男人一样神情肃穆地说,“我以后要成为一名父亲那样的英雄。”他之后果然成为一名英雄。
十二年后,吉瑞加入了美国水师陆战队,我在旁边看着他,眼泪静静流下来。事先刚发生“9·11”惨案,吉瑞马上就高中毕业了。他本来打算大学毕业后入伍,但看到五角大楼轰然倒下的可怕画面后,他改变了念头。9月12日,他和招募者谈了好久,最终决定提前入伍。吉瑞在部队显示很优秀,几年后他被派往伊拉克。
我为吉瑞而自豪,但是恐惧感一向侵蚀着我的心。十几年前,斯蒂芬死于海湾战争,十几年后,吉瑞又踏上那个地方。吉瑞所在的部队是最早入驻巴格达的美国军队之一,局势很杂乱,他们亲眼目睹了伊拉克人推倒萨达姆的雕像。
吉瑞第一次回家探亲时,受到了英雄般的接待。他的高中同学、教会朋友、另有附近邻居们都聚集到我家来迎接他。他很高兴能回到家,但他的心一向悬念着别的地方。战争并没有结束,吉瑞忧心忡忡地对我说:“妈妈,他们需要我们的帮助。”他等不及就提前回部队了。此后,他再都没有返来过。
现在,距吉瑞那次回家探亲,已经四年了。我不敢去开门。门外会是谁呢?我应该去开门吗?我甚至想,我是不是应该跑开,找个地方藏起来?我连通过门孔向外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难道我的儿子也在那片土地上牺牲了吗?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迅速做了一个祷告,然后慢慢打开门。
“嗨,妈妈,我提前返来了。”吉瑞站在那儿。他的肩上背着行李袋,手里拿着一大束鲜花,微笑地看着我。
我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突然之间之间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像打开了闸门的大水一样涌了出来。我冲动地迎上去,紧紧抱住我亲爱的吉瑞。啊,谢天谢地!他返来了!他返来了!
他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