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刚刚来到世上时,父亲(father)高兴得几个晚上没睡好觉,对我自然是疼爱有加,因为我是长子。
在小学念书时,我不知父母的艰辛,更不识生活中的愁滋味。家里虽不富裕,我却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
初一那年的暑假,父母顶着骄阳在田间干活,我却把竹床搬到大树底下,一个人舒舒服服地躺在上面睡大觉。父亲有时给我安排一点活,我就找借口,不是说手疼、脚疼,就是说头疼、肚疼。父亲为此不知骂了我多少回,我依然懒虫一条,蜷在竹床上不下来。
一天下午,烈日当空,父亲与母亲在热得冒火的禾场上脱稻谷。父亲叫在竹床上打滚的我给他打下手,我说肚子疼,浑身没劲。父亲知道我耍赖,气呼呼地操起一根扁担向我扑来。我见势不妙,翻下竹床就逃,比兔子(rabbit)还快,父亲自然追不上。
此后的一天早晨,我刚起床来到堂屋,见父亲手里拿着一杆秤,身边另有一把稻草、一只小提箩。
我不知父亲要干啥。
父亲开口说话了,语气全然没有一丝的愠怒,挺平和的:
“胜儿,明天我把你一个人一天吃的和烧的都称给你。已往吃大锅饭时,挣工分的人每年600斤稻谷,没挣工分的人只能分百分之七十。六七四十二,一年只有420斤稻谷。按12个月,每月就是35斤。35斤稻谷加工成大米,就是24斤。按每个月30天盘算,你每日只有8两米。稻草最多也只有2斤。现在,我给你8两米,2斤稻草,我已在老屋给你预备了锅碗瓢盆,你自己单过吧!”
我一言不发地立在那里。
“对了,怕你信不过,我再称一遍给你看。”
父亲边说,边用秤钩逐个地钩起那把稻草、那只小提箩。
我呆若木鸡。
“这8两米,一餐吃掉也行,分三餐吃也可以,反正是你自己作主。”父亲又说。
我傻眼了。
区区的8两米,我一餐就能消灭掉;至于这2斤稻草,恐怕连煮8两米的水都烧不开,这……
我陡然地感觉到心猛地一紧、鼻子一酸、眼睛一花,竟当场嚎啕大哭起来……
父亲再也没说啥话,只是背着双手,不紧不慢地往门外踱去。
事后,姐姐通知我,父亲见我哭了,在门外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话:“知道哭,这家伙另有救!”
从此,家里又多了个劳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