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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洛水镇的故事_来自洛水镇完整版简短

情感故事2022-8-11 23:08:55阅读:

  2008年,中国四川汶川遭遇八级地震,六万余同胞遇难,我和众多自愿者一样,前往重灾区洛水镇,希望以己微薄之力为同胞做些事。

  在黄继光团空降兵部队的帮助下,部队官兵仅用两天的时间,在倒塌的房屋中清理出场地为孩子们搭建帐篷学校,我和几名来自各地的大学生成为学校的首批自愿者。

  帐篷学校建成后,洛水镇上许多村民都来参观,地震刚刚已往,重建故里迫在眉睫,能把终日徜徉在废墟中的孩子们送进帐篷学校读书,是村民们最期待的。

  招生的场面很热闹,村民们围着我们询问学校上什么课,几岁的孩子能入学等问题,有位年约四十岁的阿姨,在人群中很特别,整整一个下午,她都安静地坐在帐篷区外那块残裂的花坛边,望着深蓝色帐篷搭起的教室,眼光空洞且迷离。

  夜幕来临,村民们纷纷离去,阿姨从花坛边站起走过来问我:“这里收六年级的学生不?”

  “收,从小学一年级到初中三年级的学生我们都接待。”我很热心地回答,随手递给阿姨一张学生资料表。

  阿姨看到表格,马上别过身,拼命地抑制正在流淌出的眼泪。

  “我闺女(daughter)如果不被砸死,也能来这上学。”瞬间的悲恸袭来,阿姨再也支撑不住,呜呜地哭起来。

  冷场,尴尬,我们都会在刹那间失去表达方式,谁都不知如何来安慰这个伤心的母亲,很遗憾,几位自愿者老师站在阿姨身边抹眼泪。

  过了一会儿,阿姨情绪稍稳定些,她含着眼泪笑着安慰我们:没事了,打扰你们了老师,我走了。

  “阿姨,请等下!”我回过神,追上去叫住她“为您的孩子也报个名吧,从明天开始,她就是我的学生。”我脱口而出,这世上再没有一种离开,比母亲失去孩子更让人心痛,我不想阿姨空空而去,从此人生再没有期待。

  “可以吗?”阿姨不可思议地望着我。

  “可以!可以!”自愿者们纷纷拿出纸笔,预备认真记录那位特殊学生的信息。这不谬妄、更不是玩笑,我们愿意陪着阿姨一路相信,她的孩子不曾离开。

  “木易杨,露水的露。”阿姨和许多送孩子上学的母亲一样,一笔一画地在自纸上写下她闺女的名字。(之后,六年级真有个同名叫杨露的女孩儿来上学,不知是巧合依然天意,每当老师叫到“杨露”的名字,我不知道远在天国的那个女孩儿会不会也轻声地应一句:到!)

  我以为,给杨露报名是安慰伤心母亲的一种方式,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阿姨会以这样的方式回报她的感激。

  当天晚上,阿姨一进学校就把背后那只硕大的编筐放在花坛边。然后将编筐里的纯净水一箱箱搬出来。六箱水齐齐摊开,摆在花坛上,引来许多人围观。

  在那种特殊时期,水资源受到严重污染,地下自来水根本无法饮用,每家每户居民都是按定量到政府领取饮用水,所谓定量,按需提供,够用便可,可见无污染的纯净水比黄金还要珍贵。

  一个三口之家,最多分到八箱水,阿姨搬过来这六箱水,等于从现在开始,他们家的饮用水要省之又省,在饮用水紧缺的事先,这样的赠予,弥足珍贵。没有去过灾区的人,体会不到水是生命之源这几个字的重重的,阿姨形同为我们打开生命之门。

  阿姨晓畅不管她说什么,我们都不会收下这水,争执到最终她冒充自己搬水回编筐时把腰扭到,趁我们七手八脚去拿医药箱的空当,她一路小跑地离开帐篷学校。

  自愿者们约好般,辨别搬起水,循着阿姨的方向追去。过了好久,他们又垂头丧气地回到,手里依旧捧着那些水。就在学校的不远方,立着杨露的坟,没有人再往前半步,没有人会去打扰一个伤心的母亲。

  两个月后,政府为灾民兴建的板房一切竣工,孩子们有了条件更好、正规化的学校,我们帐篷学校也完成为使命。为了让孩子们记取这段特殊的日子,我们和部队的官兵们为帐篷学校举办了结业典礼。那一天,326张结业证发到最终,只剩一张无法送达。

  “既然是我们的学生就要给她一个毕业典礼,校牌,结业证,书包,学生应该有的,杨露一个都不能少。”—位自愿者老师的话,燃起我们心中的冲动。

  我和学校六位自愿者手拿着蜡烛,校牌,结业证;书包,神情肃穆地去看杨露。这是一个非常大略的无碑坟,听助教说因为事先条件仓促,阿姨只用了几块木板和泥土堆就,孤荒的坟前飘落着一些杂草。不远方,再向前走十米,仅仅十米距离外,是我们一片葱绿,生气盎然的帐篷学校。杨露与她的昔日同窗,生死之隔,遥遥相望。

  2008年8月,那个幽静无风的下午,一群来自全国各地的自愿者,为他们不曾晤面的学生,举行一场庄严、无声的结业典礼,没有坟香祭拜,没有水果花香,三根扑灭的香烟立在杨露坟间,希望这个女孩儿在天有知,收到我们的惦念。

  离开洛水前,我们把各地捐给学校的电风扇送到急需帮助的村民手上,杨露家在我们首批选定对象中。她家的草房刚刚搭起,房屋内惟一可以算得上家具的就是两条窄窄的四腿长凳,听到我喊阿姨,阿姨匆忙地从屋后奔出来,一边跑一边放下手里的铁锹:“老师,你们来啦!”

  她一向喊我们老师,很亲切,很自然那种称呼,像是我们真的教过她的孩子。我也知道多少年后的重逢,她依旧会这样喊我。

  阿姨说什么都不要我们送来的电风扇,又通知我们树里的谁比她更难,更需要帮助,谈起杨露,她不再是泪水盈眶,脸上的表情是一位母亲的慈祥透着忧伤。

  她还找出杨露生前的许多照片给我们看。每一张照片,都有那个清秀俏丽的小女孩儿的笑脸,在照片最底下我发现一个熟悉的红本,那是我们帐篷学校第326个学生的结业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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