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5月的一个晚上,在沈阳市一个花园小区里发生了一桩凶杀案。经警方调查发现,杀人行凶者名叫杨文英,是沈阳某高校大四女生。遇害者同样是一名女孩儿,叫刘萱,与杨文英是同班同学。
她们原本是一对亲如姐妹的好同学,但为什么会亲手血刃对方呢?事儿,还得从4年前说起……
自卑乡下女孩儿,重逢一份难得的友情
23岁的杨文英,出生于一个贫寒的农村家庭,父母因为身体不好,无法干农活,在街头以卖水果为生。聪明懂事的杨文英学习成绩一向非常好,2008年炎天,她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沈阳市的一所重点大学。因为家景不好,杨文英的父母东挪西借才为她交上第一学期的学费。
当杨文英扛着她花花绿绿的被子来到宿舍时,感到非常窘迫。因为别的女孩儿的被子、床单都是一色的四件套,只有她的被子一看就是乡下来的。杨文英上铺是个大连来的女孩儿,名字叫刘萱。刘萱比杨文英小1岁,父母在大连做海鲜批发生意,家庭条件非常优越。无论是穿的依然用的,刘萱的东西在整个宿舍都是最昂贵的。因为自卑,杨文英从不自动和刘萱说话,而是一心扑在了学习上,成绩一向在班里名列前茅。
一天晚上,刘萱突然之间发现自己的笔记丢了。她重新去买了一本返来,可是以前的笔记还要补上去。杨文英是笔记做得最全的学生,刘萱知道杨文英平时不太爱发言,性格有些孤僻,便小心翼翼地向杨文英开了口。没想到杨文英爽快地借给了她。抄完笔记后,出于感谢,刘萱提出请杨文英吃饭。通过这一次接触,刘萱发现杨文英并不是大家感觉到的那样冷漠,而是自卑心理太重了。杨文英也发现刘萱虽然很有钱,但没有一点架子,反而天真可爱。那一次两人聊得十分投机,很快成为要好的姐妹。
刘萱每个月有两千元的生活费,便想办法帮助杨文英,不是三天两头地请她吃饭,就是把自己的衣服送给她。杨文英在感激之余,也曾向同宿舍的其他女同学说,自己将来工作了一定要把欠刘萱的情更加还给她。
在刘萱的帮助下,杨文英顺利念到了大三,两人之间的友情也变得更加弥足珍贵。2011年下半年,学校要学生自己找地方实习,杨文英联系了好几个地方都不愿接纳实习生,最终依然在刘萱父亲(father)的帮助下,两人一路来到一所中学成为实习教师。此时,刘萱已换了多任男友,实习时又和学校最英俊的一个男老师谈起了恋爱。杨文英仍然沉默寡言,也从来不触碰爱情。刘萱所找的每任男友都是同龄女孩儿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这让杨文英更加自卑。
11月份,两人所在的学校新来了一位教物理的男老师张立彬。张立彬人长得矮小挺拔、英俊潇洒,曾经有过一段长久的婚史。到学校上班不久,他就发现了娴静鲜艳的杨文英。张立彬曾经接触过许多女性,但是如此娴静的女孩儿他依然第一次见到。于是,他开始有意无意地接近杨文英。
爱上情场浪子,挚友一再劝说不知错
眼看天气转冷,杨文英还没有一件像样的羽绒服。一天下了班,细心的张立彬对杨文英说:“我想给我妹妹买件羽绒服,她和你身材差不多,不如你陪我去试吧。”于是,两人一路来到商场,杨文英试了一件白色的羽绒服很合身。张立彬二话不说就让服务员包了起来。送杨文英回学校的时候,他将衣服递给杨文英说:“文英,这是给你买的。我怕我自己去买不合身,才故意那么说,让你亲自去试的。”杨文英连连摇头不肯接受,张立彬拉住她说:“为什么?难道体贴你也有错吗?”
杨文英不禁感动得热泪盈眶。在张立彬火热而凶猛的爱情守势下,年轻的杨文英很快被降服了。初次尝到爱情甜蜜的她,幸福得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自己恋爱了。但是张立彬却通知她,“在干系还没有确定之前,你不要把我们的事通知任何人,因为有了女朋友我就不好调动工作了。”杨文英信以为真。
刘萱发觉杨文英近一段时间以来整个人开始变得神采飞舞,性格也开朗多了,感到有些迷惑,就问她是不是家里有什么喜事。抑制不住兴奋的杨文英便偷偷通知挚友说,自己在和大帅哥张立彬谈恋爱,并一再要求刘萱为自己保密。刘萱有些嫌疑地问:“谈恋爱是灼烁正大的事,他为什么不让你说?再说了,我只听说过结了婚工作不好调动,还从来不知道有谈恋爱也不好调工作的说法呀?”
自尊心极强的杨文英心里顿时有几分不快,淡淡地说:“他既然不让我乱说,一定有他的道理,反正他这么做都是为了我好。”刘萱一再劝她理智,不要轻易上了男人的当。杨文英倒觉得刘萱是不能看到自己幸福,是一种妒忌。自己以前没人爱,就像是要一辈子得不到幸福一样。于是从那一刻起,她心底对刘萱生出了芥蒂。
一天晚上吃过饭后,刘萱和男友一路去ktv唱歌,中途去卫生间时,她无意中透过玻璃门瞟到另一个包房里,张立彬正搂着一个妖艳的年轻女子调笑。刘萱吃惊地折回自己的包房,将看到的一切通知了男友,并通知男友,张立彬已经在和杨文英谈恋爱。男友也非常吃惊,通知她,据学校同事所知,张立彬曾离过婚,还带有一个两岁的小孩,离婚的原因就是他四处拈花惹草。刘萱听说后,为杨文英感到担忧。
唱完歌回去的时候,刘萱和男友看到,张立彬及他的两个朋友辨别搂着一个年轻女孩儿坐上出租车离开。刘萱多了个心眼儿,偷偷要男友去问问歌厅的服务员,那些女孩儿是不是跟几位客人一路来的。服务员通知他们,来这里唱歌的许多女孩儿其实就是坐台小姐,一个晚上几百元钱就可以带回家了。震动之余,刘萱愤愤地骂了张立彬一晚上。男友见她如此激动,就劝说她:“你明天劝杨文英别和他交往就是了,千万别说你看到他找小姐。”刘萱天真地问:“为什么呀?”男友无奈地说:“就算通知了她,她也会在心里怪你的。”刘萱感到非常不解。
第二天晚上,刘萱约杨文英一路回宿舍。走在路上,刘萱问杨文英和张立彬相处得怎样。杨文英羞涩地回答两人干系非常好,已经突破了男女之间的最终防线。刘萱听得大吃一惊,赶忙问她有没有见过张立彬的父母和朋友,杨文英茫然地摇了摇头。刘萱义愤填膺地告诫她不要再和张立彬交往下去,并说:“如果一个男人爱你,一定会迫不及待地让你见他的家人朋友。可是他一向把你藏着掖着,很显明就是在玩弄你呀!”杨文英听后非常不快,半响没有说话。
刘萱又问她知不知道张立彬其实有过婚史。没想到杨文英反感地说:“我当然知道。他向我坦白过。那又怎么样,那只是他的已往,我不介意,他现在爱的是我。”刘萱问她:“既然你早就知道了,怎么没听你说起过?”杨文英很不高兴地说:“我真不晓畅你为什么总是一心想搅黄我们,你为什么不多看一看他的优点呢?”刘萱看着杨文英天真的样子,叹息着摇了摇头。
1月中旬,学校要放暑假了。刘萱随男友去了他的老家青岛。走之前她再次问杨文英,张立彬有没有邀请她一路回老家过年。杨文英不希望被刘萱笑话,便撒谎说:“他让我去,我不愿意去,等毕业再说吧。”
随后,深感失了面子的杨文英央求张立彬带自己去他家里过年,却被张立彬以要让孩子慢慢适应为由拒绝了。为了不让杨文英生气,他又花了1000元钱为杨文英买了两件衣服,并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对她的感情天长地久,杨文英这才破涕为笑。
随后,杨文英给刘萱打了个电话,炫耀张立彬给自己买了衣服。刘萱开玩笑地说:“不要两件衣服就把你收买了,他这个人很复杂的。”杨文英再次碰了个钉子,嚷道:“你总是说他不好,你有什么证据?”刘萱便通知她,自己亲眼看到他找小姐。杨文英在电话里愣了好久,迟疑着问:“怎么会呢?你确信没有看错?”得到一定答复后,杨文英又气又窘。
挂了电话后,杨文英马上打电话给张立彬,责问他找小姐的事。张立彬大吃一惊,在电话中矢口否认,还说:“既然你对我连这点信赖都没有,还和我在一路干什么?”本来对此事就不太相信的杨文英更加嫌疑刘萱的效果,在矛盾中和忐忑中度过了这个春节。
情深义重也难挡心里的魔鬼
新学期开学后,杨文英和刘萱来到学校交实习报告。刘萱问起杨文英和张立彬的事怎么处理的,杨文英犹豫着通知她,自己和张立彬已经别离了。刘萱听了长舒一口气,“这样的男人,真可耻!我真搞不懂,你怎么会看上他呀?”一句话令杨文英无地自容。那天晚上,她在博客里写道:“我看上的须眉为什么会成为别人眼里的人渣?是不是因为我的卑微,令人总是希望在他身上找到瑕疵才会觉得这个世界正常?”
为了方便与杨文英联系,张立彬给她买了一个手机。刘萱好奇底问起手机的由来,杨文英见瞒不住,只好承认还与张立彬有来往。刘萱顿时怒其不争,当场将手机一把抢过来然摔在地上。看在多年挚友的份儿上,杨文英没有发作,但她心底恨死了刘萱的武断和强势。
经过前思后想,杨文英觉得问题主要出在刘萱看到张立彬找小姐这件事上,她决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再见到张立彬时,杨文英不断逼问。张立彬不堪其扰,只好承认那天和几个朋友一路去唱歌,别人每人带了一个小姐走,他为了显得“合群”也带了一个……杨文英绝望地相信了刘萱,同时在她面前也更抬不起头来。
张立彬一再问杨文英是谁向她告的秘。在得知是刘萱后,他鄙视地说:“你为什么要那么听她的话?她家里有钱,人又漂亮,就是不想你过得比她快乐,发现你比她幸福,她就来搅局,这是妒忌,是人的天性。”
回到宿舍,杨文英默默地流下了眼泪。这三年多来,她总是希望自己能在什么地方比过刘萱,在刘萱面前显示一下。可是现在唯一的幸福和快乐却被人揭穿是假的。而另一方面,就算知道了张立彬犯不对误,她却依然无药可救地爱着他,更给了刘萱一个耻笑和看不起自己的借口。杨文英越想越觉得悲哀、难堪。一时间,她恨命运对自己的不公。
因为刘萱的强烈反对,杨文英只好表面上装作和张立彬断绝了来往。但是她仍然时不时偷偷跑出去与张立彬幽会。每次幽会返来,杨文英又觉得自己很丢脸,如果一旦被刘萱发现,刘萱会更看不起自己。在她心目中,刘萱成为一个见证了她耻辱的人,杨文英觉得愈发抬不起头来。
2012年5月中旬的一天,因为即将毕业离校,张立彬为了方便自己和杨文英同居,便约她一路去租房子。当两人在街上手拉着手找中介公司时,却意外地被出来买东西的刘萱撞了个正着。刘萱一见到杨文英仍然和张立彬在一路,就绝不虚心地说:“文英,走,陪我去买东西。”杨文英难堪极了,甩开她说:“你自己去吧,我另有点事。”刘萱很不高兴地走了。
杨文英被这样一搅,心情顿时落入了谷底,持续找房子时也心不在焉。最终,张立彬在大学城附近找了一间一室一厅的房子,一个月600元的房租。杨文英嫌贵了,张立彬说:“只要你高兴,我愿意自己费钱省一点,让你住得舒心一些。”
杨文英非常感动。晚上回到宿舍,刘萱问她干什么去了。杨文英便如实相告,并说:“租的房子条件可好啦,所有的家电都有,另有电梯。立彬说只要我住着舒心,他多花点钱也是开心的。”刘萱表示嫌疑,就提出去房子里看一看。为了挽回一点面子,杨文英便当即带着她去看刚租来的房子。
两人坐车来到了出租房所在的小区。进了房间,没想到刘萱说:“这样的条件,就可以哄得你这么开心?这房子好什么呀,既不向阳,面积又小……文英,你可真是好哄啊!”杨文英本以为刘萱会说“看来他确实对你不错”之类的话,然而,她带有鄙视的一番话,令杨文英感到简直快崩溃了。
杨文英问刘萱,为什么自己和张立彬真心相爱,却一向得不到她的祝福。刘萱回答说:“一个为人师表的人,却去歌厅找小姐,他能是真心对你吗?你让我怎么祝福你们?”杨文英说:“他已经知错了,你就不要再对这件事念念不忘了好不好?”刘萱见杨文英如此死心塌地,生气地说:“美意没好报,我还不是为你好?文英,你真是不可救药,让我越来越看不起了!”
刘萱的一句“你让我越来越看不起了”,终于彻底将杨文英惹恼。她拉住转身要走的刘萱,冷冷地说:“我规劝你,不要将我和张立彬的事说出去。”刘萱像不熟悉杨文英一样看了她一眼,没有做声,甩开她持续往外走。无声的拒绝,蔑视的眼光,终于令杨文英胸中积存了太久的怒火,一会儿熊熊燃烧起来!失去理智的她转身跑进厨房,随手操起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又冲到楼道去拉刘萱。刘萱没料到她居然会拿刀子(knife),边撕扯边要走。怒火中烧的杨文英拼命将她拉回房间,关闭门,不容刘萱说话,就一刀刺在了她的肚子上……刘萱惊恐地喊了一声:“文英,你——”然后就失去了反抗能力。这个可怜的女孩儿,至死也不能晓畅,自己视作姐姐一般的杨文英,为什么要置自己于死地。
疯狂的杨文英连着捅了刘萱十几刀,直到对方身体软绵绵地倒下去,口里再无半点声息,这才也瘫坐到地上。随后,她洗净了手上、身上的血迹,锁上房门,仓皇离开了现场。在下楼的时候,她打电话通知张立彬,刘萱要借用他们刚租下的房子,让张立彬最近不要到房子里来。不知所以的张立彬答应后,杨文英装作若无其事回到了学校,并以刘萱家里有事为由替她请了假。
一个月后,刘萱的尸体被发现,在接受警方调查时,杨文英显得有些语无伦次,这引起了警方的注意。案情水落石出过后,杨文英才知道,张立彬其实在年初回家过年的时候,已经和老家的另一个女子举行了婚礼。这个可悲的女孩儿,面对讯问,只是一遍遍地问警官为什么张立彬要诳骗她……而张立彬在得知此事后,马上出发逃回石家庄,再也没返来过。
从心理角度上看,杨文英一时冲动刺死刘萱,是其自尊心受到挫折后的一种过激反应,也是她长期压抑、自卑心理转化为冲动、暴躁心理,进而导致攻击型人格障碍而没有得到及时调适的必然结果。对这起本不该发生的悲剧,人们在感叹、震动之余,如何增强对青少年的教育和指导,又一次成为重重的的话题。
一个人的成长,不仅是学业,更主要的是如何适应不同的情况,如何与他人相处,以及心理的康健。如何让他们的心理压力得到释放,矛盾得到疏导,让他们的心灵从“死胡同”里走出来,避免他们走极度,的确应该引起社会各界的遍及关注和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