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以来,我以为他总会在我的身后跟随,不论我什么时候需要他。因为他说过,他会等我一辈子的。可是,他食言了。
我和他是大学时候的同学。我16岁上大学,比他小两岁。在学校里,我总是小妹妹,和许多男生干系都很好。当然,和他特别要好。
我确实是没有想过男女之情的,可能是因为我还小。直到那一天,他突然之间之间之间面红耳赤地递给我一张电影票,期期艾艾地说,这是一部爱情片。真是老土,老土得可爱。不过我依然直截了当地拒绝他了。我说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不会选择他的,但是他没有退却。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无时不刻地出现在我身边,体贴我,庇护我,什么事儿,在我要做之前他已经抢先帮我做了。可是我通知他,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不要再持续下去了。他说,他会一向等下去,直到我赞成的那一天。
大学毕业后,我们俩都被保送本校的研究生,不在同一个专业。研究生期间的所有实验难题,基本上都是他一手包办了,连我的导师都和他的导师开玩笑:我那个师女婿呢?最近怎么没有看见他了?
5年的研究生一会儿已往了,我也到了25岁的年纪。也确实考虑过选择他的。但是终究没有开口。为什么呢……可能依然觉得有些不完美。他总是一副邋里邋遢的样子,头发乱乱的,不修边幅。另有就是太瘦,虽然在南方人中不算太矮,却还不到一百斤,我依然比较喜欢运动型的男孩子。我直接了当地跟他说过我不选择他的原因,一贯健谈的他沉默了好久。那时我倒是希望他能够听了这句话离开,但是他接着说:“我是对你最好的,这辈子都是。”
博士毕业后,我留校当老师,他选择了出国。事先同学们给他送行,我没有伤感,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那个在我身边围绕了7年的人终于走了,我不用再喋喋不休地说,“我不喜欢你这个类型,你放弃吧”这样的话了。
很快我交了一个男朋友,他比我大6岁,家景很好,在他父亲(father)的公司上班,当了一个财务经理,一个月可以收入过万,房子车子都有了。
可是交往深入下去,我就发现了差距。我说的话,他总是嗯嗯嗯的,半懂不懂。我的意思,他总是不能理解。这段感情断断续续维持了一年半,终于依然别离了。这时候,我才记起那个总是微笑地站在我身后,什么事儿都不他来。
从小我都是优等生,考上的也是最好的大学之一。本科时是直博生保送,博士时是优秀博士毕业。所以我觉得身边的人都应该是这样子的,不用我费神地表达,可是我错了。
苦闷中我迎来了我的28岁生日。28岁的女人似乎就给人另类的感觉了,虽然照镜子我没有什么自卑和苍老的感觉,但是父母亲和朋友们都开始为我着急了。于是我开始了一轮一轮地相亲。
那些相亲的对象,要么有钱而粗俗,要么木讷而迟钝,另有就是唯唯诺诺不知所云。一个一个,都只让我更加想到天边的那个他来。那个睿智、懒散、体贴、幽默、善辩的他。
在我副教授评审述职会上,突然之间之间之间我发现了他。坐在台下,眼睛依然那么明亮,人也依然那么瘦。头发看起来依然脏脏的,拿着一支笔,坐在前排微笑着看着我。唯一的转变,似乎就是苍老了一点,不再像那个没事就要和人家滔滔不绝争辩的年轻人了。
原来他已经被学校作为人才引进返来了,不在我们系,但是是一个学院。我还在报副教授的时候,学校已经答应给他正教授的职位了。所以他有资格享受了一套不大不小的福利房,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已经算是不错了。
他装修房子的时候我常常去他家给他参谋,似乎又回到了四年前的日子,他给我端水,削水果,给我回答工作中的种种问题。
那一天,他房子装修完了,邀我去吃饭。只有我们两个人,晚上的灯光很美。我知道他要说什么,有点期待,又有点镇静。果然他说,房子有了,缺一个新娘。
我装作没有听懂,其实我是希望他持续四年前那样的直白,直截了当地说:这辈子我会让你知道我是对你最好的。但是他没有。他只是喟了一口气,什么都没有说。
送我下楼的时候,他竟然握了握我的手,很紧很紧的,握得我有些生疼。幸好他很快就放开了。然后招呼都没有打就走回去了。
以后的日子就突然之间尴尬起来,他碰见我也只是淡淡的,点个头打个招呼。校车上也不和我坐一路。等车时也不和我说话。我的硕士生答辩时请他来当委员,他也推脱了。
终于我看见他和别的女孩儿子在一路,说说笑笑的,我心里确实酸酸的,无缘无故的另有些愤怒。我最好的朋友劝我说,他大三开始追我,我就算倒已往追他一回又有什么?都要快三十岁的人了。
可是,当我鼓起平生最大的勇气和他说的时候,他居然面不改色地说,“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我也听说过他交女朋友了,但是怎么可能这么快呢?从我十九岁到现在,这么多年的感情,他都等了那么久了,难道他一会儿忘记了吗?他不是说过等我一辈子的吗?
昨天晚上我哭了一晚上。这么多年来我从没有这么哭过。难道男人真的这么轻易转移感情吗?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