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劝
年轻的楚庄王①承当王位后,当上了楚国的国君。可是庄王从承当王位那天起,就没有治理过国家大事,外族人侵扰楚国的边境他不管,国内连年发生灾荒他不问,每日不是出游打猎,就是饮酒作乐。看到这种情景,满朝的文武群臣都十分焦虑,但谁也不敢劝谏一句,因为庄王有令,劝谏者斩。
樊妃对庄王只顾寻欢作乐,长年不理朝政也深为优虑,频频想规劝,总没有找到符合的机会。
这一天早晨,庄王正预备出游打猎,因为连日来在宫饮酒作乐有些腻烦了,想换一换口味。樊妃见庄王预备出猎,便立即上前对庄王说:
“我有几句话要禀大王。”
庄王一边往身上穿护甲一边说:
“等我返来再说吧,怎么样?”
樊妃见庄王连自己说几句话都不肯听,心里很委屈,鼻子一酸就哭了起来:
“看来大王是有意疏远我,不知我什么时候得罪了大王!”
庄王很喜爱樊妃,因为樊妃不仅生得美貌,而且十分贤德,王公贵族和满朝文武也都很尊敬她。庄王见樊妃真的哭了,马上脱掉护甲,向樊妃说:
“爱妃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说一天我也不嫌多。”
说完哈哈笑了起来,引逗得樊妃也破涕为笑了。她揩掉泪痕,对庄王说:
“大王这些天一向不和我在一路,一定是我对大王服侍不周,所以大王才萧瑟我。明天我备了一点薄酒,要向大王谢罪呢!”
庄王一听心里格外高兴,连忙说:
“你不要多心。明天难得你一片心意,别说一天,就是喝上三天我也高兴。”
樊妃马上拜谢庄王,并立即传出话去,大王要在后宫饮酒三天。
前面两天樊妃在酒席宴上刚要开口劝谏,庄王就冒充喝醉了酒,樊妃只好作罢。第三天,樊妃和庄王入席以后,她替庄王斟满杯中的酒,对庄王说:
“我知道我的话大王不愿意听,明天我不再劝了,我弹一支曲子给大王助助酒兴吧。”
樊妃操起琴来,边弹边唱,曲调是那样的凄凉,唱词是那样的哀婉,樊妃泪流满面。庄王看着樊妃的泪眼,听着这感人的歌声,心里晓畅不该辜负爱妃的一片美意。不等樊妃唱完,庄王就拉过她的手说:“本王晓畅你的心意,从明天起我就上朝理事。”
第二天楚庄王果然上朝理事了。
二 劝
樊妃苦苦劝了三天,庄王只上朝理了一天的事,以后又旧病复发了。他为了摆脱樊妃的劝谏,干脆出游打猎去了。
庄王出猎到明天已经十二天了,这些天天气很不好,不是起北风,就是下大雨。樊妃正在担忧庄王衣服穿得单薄会不会生病的时候,就听门卫报告:“大王回宫了。”
楚庄王是被卫士们抬进宫来的。樊妃担忧得一点不错,庄王生病了。因为连日来天气不好,庄王不慎夜间在野外受了风寒,发着高烧,病情很重。樊妃把庄王安顿在床上以后,马上命令卫士去请太医。经过太医的治疗和樊妃的精心照料,庄王不久就病愈了。
樊妃心里暗暗盘算,这次他总该接受教训了,便来到庄王床前:
“大王觉得好些吗?”
庄王微笑着摇头道:
“好些了。不是什么大病,不要紧。”
樊妃苦笑笑:
“这个病可不轻呀,太医说是伤寒病,如果不是治疗得快,大王就……”
庄王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樊妃见庄王不说话,就又对他苦苦劝了一番:一个国君就应该以国事为重,就应该率领群臣治理国家,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死去的列祖列宗,才能不辜负群臣和百姓们的拥戴,也才能不受别的国家的欺侮和耻笑。
樊妃坐在床边滔滔不绝地劝着,庄王躺在床上安安安安静静地听着,不知什么时候庄王打起了鼾声,樊妃听到鼾声,不禁长叹一声,休止了劝说,心里十分苦恼。
三 劝
楚庄王病好以后在宫中调养,樊妃既不准他饮酒又不准他外出,关在宫中心里烦闷得不知如何是好。
有一日,趁樊妃不注意,庄王静静溜出王宫,带上几名卫士又骑马打猎去了。樊妃知道后,又气又急,一时没有了主张。庄王出宫以后心里也很不踏实,走出城外心里更觉不安,懊悔不该偷着出来。半路上庄王突然之间掉转马头,命令卫士们回宫,当庄王走进宫门时,樊妃正坐在宫中垂泪。听说庄王返来了,她想:我明天就是死了,也要劝他悬崖勒马,转意转意,楚国的盛衰就在此一举了。于是,她打开满头的青丝,一剪刀将长长的一缕头发剪了下来。
楚庄王推门出去,恰悦目到樊妃跪在他面前,双手捧着斩断的头发,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看到这个情景庄王怔住了。
樊妃哭诉着:
“大王如果再不转意转意,我就将和这断发一样,以死劝谏大王!”
说完已经泣不成声了。庄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感到自责和内疚,接过樊妃手上的断发,沉痛地说:
“爱妃对楚国的一片赤诚是不会白费的,本王如果再不励精图治,就枉为一国之君了。”
樊妃这才破涕为笑,说:“大王,但愿您能说到做到啊!”①楚庄王(?一前591)春秋时楚国君。(mī)姓,名旅(—作吕、侣)。公元前613一前591年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