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厄运都是从李长林和孙全宝救起那个陌生的人开始的。在那之前,他们的生活一向很平静。
那天他们两个人正划着渔船在黑龙江上撒网捕鱼,看见从上游驶来一只俄罗斯渔船。中俄两国渔民一向都会在一条江上捕鱼,此次看到俄罗斯渔船尚属正常。可是叫他们觉得新鲜的是,那两个人并没撒网捕鱼,而是一个人坐在船舱里,另外一个人使劲儿朝下流划船,像是有什么急事需要马上去办似的。那只俄罗斯渔船刚超过他们的船,就掉转船头朝南岸的下山头方向驶去。就在这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儿突然之间之间之间发生了,只见那个坐在船舱里的人跳了起来,一头扎进江里,交替地舞动着双臂朝他们游了过来。那个正在划船的俄罗斯人见另一个人跳水了,先是一愣,接着把双桨推开,拎着一支枪站了起来。水里的那个人知道事儿不妙,他一边朝着李长林他们游过来,一边高声喊叫着:“救命,救命啊!”
听那个人在大声喊着救命,李长林忙把拴在船头上的网解开,顺手系上一块用黄菠萝树皮制成的大网漂子扔进江里,随后抓起船桨朝那人划去。见李长林要去救人,孙全宝忙上前阻拦说:“你疯了,小命不想要了,没看见那个老毛子有枪吗?”
李长林依旧使劲儿地划着双桨,气喘吁吁地说:“那个人是咱们中国人,能漠不关心吗?再说那个老毛子只有一个人,咱们是三个人,有枪也不用怕他!”
那个俄罗斯人见有人划船去救那个跳水的,赶忙端起了枪,瞄也没瞄,就扣动了扳机,只听“呼”的一声,水里的人双手马上不动了,沉没到水下,随后一片血水翻了上来。见那个人下去了,那个俄罗斯人这才不慌不忙地抓起船桨,划着渔船扬长而去。李长林还想已往救人,孙全宝忙把他拉住:“刚才那人还在世,你想救他也就救了。现在那人已经死了,咱们还冒险已往干什么呀?听我的话,赶紧回去。”
见那人确实已经沉到了水下,不见了踪影,李长林正预备朝回返,突然之间看见那人又从水下冒出来,李长林想也没想,紧划几桨,把那人从水里救上船。
那个人四十多岁,长得又瘦又小,已经即将不行了。他的后背险些被枪的霰弹射成为筛子底,伤口一向在流着血,整个后背都被鲜血染红了。那人躺在船舱里喘息了好一会儿,哆嗦着抬起一只胳膊,指着下流的方向,对蹲在身边的李长林说:“谢谢……你们,救……救了我,‘下山头’的山……山洞口,朝里走五十步,有块大……大石头,你……”
那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没等把话说完,脑袋便朝旁边一歪,休止了呼吸。见那人死了,孙全宝连着吐了两口唾沫说:“不利,真不利!”
两人把船划到岸边,把已经死去的那个人抬进江边树林(wood)子里,又回村子里找来两张炕席回到到江边,把那人用炕席卷起来,挖个坑埋了。
埋完人,孙全宝想到那人临死前说过的几句话,自言自语地说:“从山洞口朝里走五十步,大石头……长林你说,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长林摇摇头说:“我哪儿知道啊?反正‘下山头’离这里也不远,咱们到那儿去看一看,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
孙全宝也说:“走,咱们划船已往看一看。”
两人回到船上,各支起一副船桨,朝下流划去。
来到“下山头”的山崖下,两人把船拖上岸,拴在一块大石头上,这才抠着石头缝朝山上攀登。他们从小就生活在这儿,对这里的一切十分熟悉,知道这里确实有个山洞。爬到山洞口,两人拿起事先预备好的几张白桦树皮捆绑在一根木头棍上,划火点着,举着火把朝洞里去。进洞里没走多远,猛听到有什么东西呼呼啦啦地飞过来,吓得两人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汗毛都竖起来了,赶忙贴着洞壁站住。那两个东西缓慢地掠过他们的头顶,一向朝洞外飞去。在洞口的阳光下一闪便不见了。不过是一场虚惊,原来是两只住在洞里的野鸽(pigeon)子(dove)被他们惊动了,慌镇静张朝外飞。
他们朝里走了五十步,并没发现附近有什么石头,不仅没有大石头,甚至连一块小石头都没有,两人一时面面相觑。认为不是受骗了,就是那人临死前在说胡话,只好悻悻地朝外走。当他们往回走十几步远的时候,发现旁边有块一人多高的大石头,稳稳地立在石壁旁。他们嫌疑那人说的可能是这块大石头,再一想那人特别矮,步子一定也小,他们的四十步能赶上那人的五十步。两个人举着火把围着石头绕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两个人又蹲下围着石头摸了一圈,终于发现在挨近石壁的一处狭小地方有几块小点的石头,挨着搬开,发现石头下面有道石缝,探手出来摸,并没有发现有什么金银金银财宝,只掏出一卷白桦树皮,张开一看,是一张用木炭画的路线图,上面辨别标着大蛇(snake)岭、小蛇岭、鸡冠子岭等一些地名,并用一条黑线将其串联起来。两个人看了半天,也没看懂这张图到底有什么用,更不清楚图上写的这些地名到底在什么地方。
两人带着那张无缘无故的路线图回到村子里,没事就掏出来看一看。可是连着几天,依然什么都没看懂。他们猜这张路线图可能标明的是一处藏宝的地点,可是他们不知道这些地名到底在什么地方,纵然那里藏有宝藏也寻找不到啊!李长林突然之间之间之间一拍大腿说:“有了。”
孙全宝无缘无故地看着他问:“有什么了?瞧你一惊一乍的样儿。”
李长林笑着说:“咱屯的刘把头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一定知道这张图上标出的几个地名是什么地方。”
李长林说的这个刘把头,是网滩上的渔把头。这个人长得特别丑,不但耳朵旁长个拴马桩,旁边有一撮黑毛外,小的时候左腮上还长个疔,疔治好啦,落下个小拇指肚大的深坑。屯里的人很少有人知道他大号的,多数叫他“拴马桩”。
孙全宝听李长林提到刘把头,连连摇头说:“不行,不行!这个老家伙确实见过世面,也到过许多地方。可是他跟各种各样的人都打过交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大话,不像咱们这些一向在江边住的人那么忠实。要是让他见到这张图,他一个人偷偷找到那个地方,把宝贝拿走了怎么办?”
李长林说:“咱们手里倒是有这张图,可咱们连一个地方都不知道,纵然那里真的埋藏着宝贝,咱们也找不到。有它和没它有什么区别呢?再说,刘把头和咱们都会在一个屯子里住着,咱们也不会把图给他,他更不可能瞒着咱俩一个人出去寻找啊!”
孙全宝耷拉着脑袋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也只能赞成了。
刘把头把那张图铺在桌子上,仔细看了半天才说:“这是咱们南面的抓吉山,图上标的这几个地名就是那里几座山头的名字。等到响晴天,站在咱们街津山上能看见最南边天边有座馒头似的小山包,那里就是抓吉山。在咱们这儿看那山似乎不算大,其实是方圆几百里最大的一座山了,我年轻的时候跟人上抓吉山挖棒槌时,就到过鸡冠子岭。那里不仅有棒槌,听说另有一种叫‘天参’的棒槌呢!那可是无价之宝啊!只要挖到一棵,一辈子都吃不完,用不尽啊!”
“刘把头,‘天参’是种什么东西,你见过吗?”听说“天参”这么昂贵,李长林赶忙问。
刘把头苦笑着摇摇头说:“没见过,只是听说过。现实上,‘天参’都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是棒槌鸟吃了人参种子后,把没有消化的种子拉在焦头树的树洞里,而正好这个树洞里的木头已经彻底腐化了,烂成适合棒槌生长的泥土,长在这种泥土里的棒槌,就是‘天参’。”
李长林一摸脑袋说:“我的妈呀,哪来的那么多巧事呀?还不得几十年,大概几百年才能长出一棵‘天参’呀!纵然有了‘天参’,还不见得能被人看见呢。”
刘把头点摇头说:“正因为它十分罕见、稀少,才显得特别珍贵呢!知道抓吉山里有‘天参’,好多人都到那里去找过。听说沙皇时代,俄罗斯远东军曾派出一个连的兵力,带着枪,还带了好多粮食和马匹,并找了几个当地的赫哲族猎户做向导,浩浩荡荡开进抓吉山里去寻找‘天参’。结果那一百多个人进到山里后,竟迷了路,怎么也走不出来了,最终全都死在抓吉山里。那座山不仅特别大,森林(forest)蔽日,山里还藏着数不清的毒蛇猛兽。我年轻的时候随五六个人进山里找‘天参’,结果在里面待了十几天,尽管没发现‘天参’,可也发现了几棵棒槌。见到棒槌,有人想自己留起来,不和大伙平分,结果这样全走散了,有人被熊瞎子拍死,有的被狼(wolf)群咬死,也有的可能在山里迷了路,没有走出来,最终只有我一个人也不知怎么在世走出来了。”
“你之后又去过鸡冠子岭吗?”李长林又问。
“没有这张图,再想找到那里就难了。要是有了这张图,在里面也不会迷路了,所有的人都能在世走出来。”
听刘把头说抓吉山里这么阴险,又这么神秘,李长林摇了摇头。可是古往今来,险些无人不被钱财所动的,李长林当然也不例外。别看他事先畏惧了,可依然禁不住那里宝藏的诱惑,想冒险进次山寻找棒槌。除了李长林外,孙全宝更是寝食难安,一向琢磨着怎样才能把相传中的宝贝弄到手?现在他们有了这张寻宝路线图,他更想进山去寻宝了。可他一个人大概两个人进山一定都不行,万一遭碰到什么不测,连怎么死在里面的都没人知道。他对李长林说:“这个老家伙一定是在吓唬咱们呢,好不让咱们到那里去挖棒槌。咱们这也不是没有山,里面也有熊瞎子和狼群,听过有几个人被那些野兽给祸害了?所有的野兽,险些没有不怕人的。既然咱们知道这张图标的是抓吉山,又有鸡冠子岭,不用担忧在里面迷路了,咱们找几个人一路进山去挖棒槌,你说好吗?”
在孙全宝一再劝说下,李长林终于动心了,决定到抓吉山去挖棒槌,寻找“天参”。
天参传奇(2)
从远方看,抓吉山颇似满族女人头顶上的发髻。人们便给它起了个个人形象的名称“抓髻山”,之后才改叫抓吉山。
要想去抓吉山里寻找棒槌,怎么也不能少了刘把头。他不仅到抓吉山里挖过棒槌,关头是他们那次一路进山的六个人中,只有他一个人从山里走出来了,而其他五个人全死在了山里。把自己的小命扔在山里,纵然挖到棒槌另有什么用呢?谁知,李长林和孙全宝刚和他说明来意,刘把头便一向摇头,说什么也不肯和他们一路到抓吉山里去挖棒槌。
刘把头不去,他们也能找到抓吉山,也能按照图上标出来的方位找到出棒槌的鸡冠子岭。可他们从没进山里挖过棒槌,可能棒槌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因为不熟悉而白白错过。再说了,他们这次进山挖棒槌只能找十几个人,每个人顶多带把防身的大斧子。当年俄罗斯一个连的兵力,还带着枪都因为迷路葬身在了抓吉山里,他们岂不更是有去无回吗?两个人商量来,商量去,决定还得去请刘把头。
这次,刘把头倒是没有推三阻四,只是稍微沉吟了一会儿,便爽快地答应了。他说:“要想让我带你们一路进山挖棒槌,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咱们得先立下一个端正,进到山里以后,一切必须都得听我的,任何人不得违背。我让你们干什么,你们才能干什么;让你们怎么走,就得怎么走,不让你们做的事,谁也不能去做。”
李长林和孙全宝一心想进山去挖棒槌,想也没想便一口答应下来。第二天一早,事先联系好的十几个人都带着粮食和防身大斧子来到江边,登上一艘大风船,正预备升帆起航时,一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从村子里慌镇静张地跑出来,边跑边大声喊:“等我一会儿,等等我!”
这个孩子叫小福子,他爹前两年下江捕鱼回村子时,突然之间之间之间赶上一股大风,江里顿时掀起一米多高的大浪,小小的捕鱼船顷刻被掀翻了,福子爹落水淹死了。从那以后,他只能和重病缠身的老娘相依为命。孙全宝见福子想上船,赶紧让人扯帆开船。李长林看刘把头一眼,见他没有什么反应,便说:“这孩子也挺可怜的,不如把他带上,要是咱们这次进山真的能挖着棒槌,分给他一棵两棵的,也好给他娘治病。”
听李长林这么说,孙全宝连忙注释说:“我不是不想带他去,只是他年龄太小了,去挖棒槌又充满了危险,真的出点什么事,咱们也无法和他那个寡妇娘交代呀!”
“你没看见,他把什么东西都带上了吗?他娘一定赞成他来。”刘把头说。
“那,咱们把他带上?反正多一个人,和少一个人都没有多大区别。”孙全宝说。
“谁说的?多一个人,总比少一个人强。”李长林说。
小福子上了船,扯起帆,大帆船一路顺风顺水朝黑龙江下流驶去。转过天的正午,帆船驶到黑龙江和乌苏里江的交汇处,又逆水行驶不到半天时间,傍晚时分终于来到抓吉山下。
众人站在帆船上,举目仰望:只见高高的抓吉山主峰直插云霄,弥漫的云雾在半山腰飘浮缭绕。而临江的北山坡,是刀削般的悬崖峭壁,裸露着苍玄色的石壁,上面不仅看不见一棵树,甚至连棵野草都不生长。湍急的江水拧着一个连一个磨盘大的漩涡,从山根下急匆匆地掠过,收回惊心动魄的“哗哗”声,人站在船舷旁朝下看一眼,只觉得眼晕。
看一看山根下无法停船,他们只好朝下流退回两三里地,找了一处水流比较平稳的地方,把帆船停靠在岸边,也不用搭跳板,众人纷纷从船上跳下岸,在山根下搭起两顶窝棚,支好锅灶,暂时安顿下来。吃过晚饭,刘把头让李长林把那张图拿出来,和孙全宝三个人又仔细商量了一番,然后让大家早点躺下歇息,养足精神,预备明早上山寻找棒槌。
时值九月初,也是一年中最好的采山时节。这时候,各栽种物的叶子还没有落,一眼便能区分清楚是什么植物。除此之外,这个时节都没有七八月夏日的炎热,适宜进山运动。十几个人一个紧伴伴随着一个翻过一道又一道山冈,直奔大蛇岭,很快便钻进人迹罕至的密林中。
林子里的树长得又高又粗,直穿云霄;两三个人合抱都搂不过来的大树,险些一棵连着一棵。一路上,有许多杂乱无章的枯木倒在地上,拦住他们的去路,再加上铺了一地的厚厚落叶,空气中散发着一股阴森森的酸腐气味儿。他们在密林里穿行了一上午,累得浑身是汗,正好附近有口山泉,淙淙的流水清亮诱人,十几个人快步来到山溪边,掬了几捧泉水喝了,又洗了一把脸,这才坐在溪边的沙滩上抽烟,稍微歇息一会儿,又持续朝前赶路。
开始,他们还觉得十分庆幸。一路上不仅没有碰到相传中的妖魔鬼怪,都没有碰到凶猛的虎豹熊猪等野兽。可是越往前走,刘把头越觉得新鲜:刚进九月,又是艳阳高照的正午,这么密的林子里应该又闷又热,可是不但感觉不到闷热,反而觉得有些凉飕飕的,林间似乎飘荡着一股股冷风,再加上从远方传来一阵阵阴森森的怪叫声,弄得人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刘把头警觉地四周寻摸一圈,没有看见什么,又抬头朝树梢上看了看,依然什么都没有发现。他把十几个人召集到自己的身边,和大家商量着说:“天刚过晌午,日头正当头顶,可林子里却越来越凉,不像是什么好兆头。我看咱们依然先回到江边住一晚上,想好应付办法,再多预备点干粮,明天早晨再上山怎么样?”
李长林赞成:“刘大把头进过山,你怎么说,咱们怎么做就是了。”
但孙全宝一心想赶紧上山找到棒槌,不想就这么回去,忙说:“大把头,咱们走的是一条深山沟,下面流淌着山水,能不阴凉吗?再说,咱们已经翻越了好几座山,爬了二十多里山路,十分困难才爬到大蛇岭,怎么能这么回去呢?”
那些急于采到棒槌的人和孙全宝的念头差不多,谁都不想这样空着两手回到去,纷纷表示了反对。刘把头说:“大家都不想回去,是吧?”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不能回去呀,大把头!”
刘把头说:“好,既然大家都不想回去,咱们再持续朝前走的时候,相互不能离得太远,千万瞄着点同伴的身影,万一碰到点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另有,按照山里人的端正,别管谁先发现了棒槌,也不能自己挖,应该统一由一个人挖,最终统一保管。要是发现哪个人私藏棒槌,就把他扒光衣服,捆在树上喂蚊子(mosquito)。不知大家赞不赞成?”
大家纷纷摇头答应说:“好,都服从大把头的安排。”
天参传奇(3)
翻过大蛇岭,走太小蛇岭,一行人来到鸡冠子岭下时,天已经即将黑了。夕阳照射进林子里,斜漏下来一条条光柱。怕天晚出什么危险,刘把头喊大家停下,选一处比较空旷的地方,在附近多找了一些木头返来,预备点火煮饭。
孙全宝抱着几根胳膊粗的松树枝,正预备往他们宿营的地方走,突然之间看见草棵子里有一棵长得比较新鲜的草:心形的叶子朝四处伸张着,周围的野草都朝它倾斜已往,心不由自立地一阵狂跳,马上想到可能是棵棒槌。他正预备已往把那棵棒槌静静挖出来,猛地想到刘把头明天空上午说过的话,他又站在那里没动地方。一个在他旁边抱柴火的人,看孙全宝的神态,估计他可能发现了什么,忙问他:“你在看什么呢?”
“没看什么,眼睛被灰迷了,揉揉眼睛。”孙全宝把怀里抱的柴火放下,装作揉眼睛的样子,趁机在那棵棒槌上踩一脚,遮蔽在草丛里。
“棒槌!”突然之间前面有人大声喊起来。
“哪来的棒槌,不过是棵野草!”孙全宝以为那人在喊的是他看见的这棵棒槌,连忙掩饰说。谁知道,那个人并没有朝他这边跑过来,而是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听到这声喊,那些正在抱柴火的人也顾不上持续抱柴火,乱纷纷地朝那个发现棒槌的人跑去,边跑边问:“哪儿有棒槌?让我看一看,棒槌在哪儿呢?”
趁这工夫,孙全宝赶忙把自己发现的那棵棒槌挖出来,藏在一棵老柞树下。刘把头见人们乱喊乱跑,紧着吆喝:“别动,都站在原地别动!”
可这会儿,人们都陶醉在了发现棒槌的喜悦中,似乎谁都没有听到刘把头的喊叫声,更没有人发现在高高的树梢上有东西在迅速爬动着。那个东西爬上一根树枝,随即一闪,扭出发子从半空中飘落下来,接着便听见最先发现棒槌的那个人惨叫一声:“我的妈呀,大长虫!”
这声惨叫,顿时把那些刚才还在兴高采烈的人们吓得一愣,顿时都站住了,瞪圆了眼睛盯着前面:那个人被一条从半空中落下来的足有擀面杖粗的大蛇死死缠住,正在痛苦地挣扎。而前面的林子里似乎突然之间之间之间降了一场大雨,一条条细长的暗色影子不停地从树上飘落下来,“噗噗”落地后,马上扭出发子朝那几个退在前面的人爬去。那些吓得手足无措的人只顾自己逃命了,谁也不敢已往救那个已经被蛇缠住的同伴,只听刘把头大喝一声:“赶紧救人!”
说来也是怪了,那些蛇见到刘把头,不但不敢向前,反而掉头朝回爬。李长林紧随在刘把头前面,摆荡着斧子,连砍死好几条落在前面的长虫,一向跑到那个被蛇缠住的人的跟前,伸手死死掐在蛇的七寸上。那条长虫遭到了突然之间之间之间袭击,迅速离开了缠绕的那个人,又缠在李长林的身上。
“赶紧掐住它的脖子,千万别松手!”刘把头大喊大叫着说。随后他也跟上来,两个人一路把那条大蛇彻底制服了,上去一顿乱斧子,把那条大蛇剁成一堆肉泥。
砍死蛇,李长林才顾得上问刘把头:“你刚才怎么发现这些长虫的?”
刘把头指着树上说:“你朝那看,哪是这几条长虫啊!”
大家伙顺着刘把头手指的方向抬头朝上看,见那棵大树的枝子上爬满了长长短短的长着红冠子的蛇。它们朝下探着身子,吐着血红信子,虎视眈眈地盯着树下的人们。见树上有那么多的毒蛇,吓得他们人赶忙抬起被长虫咬伤的人,从半山坡上退下来。
那个被蛇咬伤的人状况特别不好,一个劲儿地抽搐,已经不省人事了。李长林悄声问刘把头:“在山里能采到解这种蛇毒的药吗?”
刘把头叹了口气说:“这种长虫叫野鸡(pheasant)冠子蛇,专门运动在有棒槌的地方,也有人说它们是专门看护棒槌的长虫,毒性特别大,只要被它咬上一口,任何药都救不了。”
果不其然,不到一袋烟的工夫,那个人便死了。他们还没采到一棵棒槌,已经被毒蛇咬死了一个人,剩下的人无心再去采棒槌了,赶紧回到那个比较空旷的地方,点起了篝火。刘把头趁机对大家说:“你们也看到了,刚才那样绝对不行,咱们必须按照山里人挖棒槌的老端正,别管谁发现了棒槌,一切都必须服从我的指挥,叫你们挖,才能挖;不叫你们挖,别管发现多大的棒槌,也绝不能一个人去挖!”
经过刚才这么一件事,大家都忠实了,一个又一个耷拉着脑袋坐在火堆旁,谁也不吱声。刘把头又让大家伙往火堆里多加些柴,把火烧得大一点。他说:“林子里的湿气大,把火烧得大一些,一来可以驱赶潮气,二来也可以防备毒蛇野兽夜间的袭击。”
一晚无话。第二天早上,人们从睡觉(sleep)的火堆旁边爬起来,吃了点东西,刘把头让每个人手里都拿根木头棍子,用来拨拉茂密的草棵子。这样不仅可以把里面的蛇吓跑,还可以发现棒槌。没走多远,他们便发现了一棵。这次再没人抢上前去了,一路看着刘把头。
刘把头朝四周仔细调查一番,才说:“凡是有棒槌的地方,一定都有几条长虫看护着。咱们先把附近的蛇撵走,轰不走就就地打死。”
大家伙仔细调查一下四周,直到确信没有蛇了,刘把头才让人把那棵棒槌挖出来。等到天傍黑的时候,他们已经挖到三棵棒槌了。刘把头吩咐他们在附近剥了几张白桦树皮,将挖到的棒槌先裹上地衣,再包在白桦树皮里,然后让孙全宝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
天参传奇(4)
又一天的太阳照亮这片山林的时候,小鸟躲藏在树叶前面高兴地歌唱着。那些挖参的人们起来后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儿,怎么像是少个人呢?李长林一眼便看出来了,原来他的搭档孙全宝不见了。
开始人们还没当成一回事,以为他起早找个地方方便去了。但毕竟这儿是抓吉山,不是他们故乡的街津山,林子密得有些地方甚至过不去人,一个人想从里面走出去简直太难了。他们等了一会儿,依旧不见孙全宝返来,这才着急了,开始四处寻找。
他们找遍了附近的几片林子,都没有发现孙全宝,只好回到原地。这时,刘把头想到昨天晚上藏起来的那三棵棒槌,可谁也不知道孙全宝把它们都藏在哪儿了。一时孙全宝的失踪成为一团谜。
棒槌丢了,那些人并没死心,再去寻找。路过一小片林子时,突然之间听到头顶上的一棵枯木的顶端传来“噗啦”声,把那些挖棒槌的人吓了一大跳,以为是一条会飞的蛇呢!当他们看见一只小鸟从树上飞起来,这才松了口气。刘把头看着那只飞远的小鸟,若有所思地说:“这是一只棒槌鸟,它落在树顶上,那里面可能会有什么宝物。小福子,你年龄最小,人也灵巧,爬上去看一看。”
听说树上有宝物,小福子顿时来了精神,朝掌心吐了两口唾沫,攀住一人多粗的树干,猴子(monkey)一样朝上爬。
上树前,他觉得刘把头碰了他一下,身上顿时有股重重的烟油味儿。他事先都没有在意,直到即将爬上树顶端时,似乎看见个什么东西,缓慢地溜走了。他骑在一棵参天大树枝上,探头朝里一看,原来,这棵树的上面已经烂空了心,黑沉沉的树心中心长着一棵小草,撑着几个碧绿的叶片。
他一下想到刘把头曾经说过,“天参”是生长在不落地土壤里的一种棒槌,天空上难找,地上难寻。小福子知道自己真的发现“宝”了,竟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揉了揉,又看一眼。没错,确实是棵棒槌!这时,下面的人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仰着头不停地朝上面问:“上面有什么呀,小福子?”
小福子眼珠一转,这么好的一个宝物,要是挖下来拿下去,卖了钱一定得大伙分。而这些来挖棒槌的人,个个都藏着心眼,若是那样,还不如等到天黑后,叫上李长林再静静回到来,挖下这棵“天参”,偷偷带回家呢!要不是有李长林,他也不能跟来挖棒槌。想到这儿,他赶忙朝下面喊:“里面什么都没有啊!”
刘把头仰着头说:“你朝下面抠抠,看里面有什么。”
本来小福子预备天黑再来挖这棵“天参”,可听刘把头这么说,便趁机把“天参”挖下来。这是一棵已经长成为人形的大棒槌,起码也有八九两重。早就听人说过:七两为参,八两是宝。见这么大的一棵人参,事先可把小福子乐坏了。他想把这棵“天参”藏在身上带下去,又怕被别人发现,想了想决定依然先藏在树上保险些。在藏那棵“天参”前,他偷偷摸摸地在棒槌身上用指甲刻道十字暗号,然后用树洞里的腐殖土埋好,又装模作样地朝下抠抠,冲着树下喊了声:“依然什么都没有。”
刘把头只好说:“你下来吧。”
小福子爬下树,有个长着豁嘴唇的姓张的人嘿嘿地冷笑着问他:“上面真的什么都没有?”
小福子说:“不相信,你爬上去看一看哪!”
张豁子这个人长得特别凶,长长的连鬓胡子,外加一对环豹眼。他瞪起那对凶狠的环豹眼说:“看一看就看一看,我就是不相信!”
刘把头拦住张豁子说:“好啦,好啦,小福子说没有,一定没有,他一个半大孩子,还能撒谎吗?咱们赶紧朝前赶路,别在这里耽搁时间了。”
听刘把头这么说,张豁子才悻悻地走开了。
这时,李长林反倒弄不晓畅了。看小福子在树上的那种神态,分明是上面有东西。既然他能看得出来,别人一定也看得出来。可为什么刘把头左拦右阻地不让张豁子上树去看一看呢?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名堂?李长林一时也想不晓畅了。
傍黑时,他们回到昨晚的宿营地,又点起了一堆篝火。烤了点干粮吃完,那些上山寻找了一天棒槌的人就地躺下,预备在这里过夜了。
上半夜没发生任何事,可是到了后半夜就不那么消停了,总有人不断地起来,不是说去撒尿,就是说找个地方拉屎。不过,那些人很快又返来了,躺在篝火旁装作睡着了,有的人甚至还打起了呼噜。李长林刚迷糊了一小觉,觉得有人在扒拉他,睁眼一看,是小福子,刚想问他有什么事。小福子忙朝他使个眼色,不让他说话,并迅速地四下里看一看,也装作去方便的样子,离开了刚才睡觉的地方。见小福子一个人走开,李长林估计他可能有什么事儿要对自己说。过了一会儿,他也爬起来,来到远一点的林子边,找到小福子问:“你叫我起来,有什么事?”
小福子说:“长林哥,有件事我不想瞒着你。刘把头让我爬到树上看一看那里有没有宝贝,还别说,那里真的有棵‘天参’。我把它挖下来,藏在原地了。埋之前,我还用指甲在上面刻个十字呢。一会儿咱俩把它拿返来,偷偷带回去,卖钱咱俩平分。你说好吗,长林哥?”
李长林一听,顿时来气了:“你忘记了刘把头在临进林子前,是怎么说的吗?谁要是私藏棒槌,就把他捆在树上喂蚊子!你赶紧把这棵“天参”交出来没事,否则你可别怪我不虚心了。”
小福子说:“就你实在,孙全宝怎么样了,你们想把他捆在树上喂蚊子,能找得到他吗?除了那个孙全宝以外,其他那些人呢?哪个私下忠实了。不都会在私藏棒槌吗?”
李长林问:“你看见他们私藏棒槌了?”小福子说:“没看见?没看见,我敢说吗?”
听小福子这么说,李长林没和小福子一路去拿那棵私藏起来的“天参”,而是硬把他拉回到篝火旁。可是,等他们返来便觉得有点不太对头了。睡觉的怎么像是少了两三个人呢?李长林借着火炭的微光朝四周撒扫视一遍,确实少了张豁子和另外两个人,他忙把刘把头叫醒。刘把头似乎根本没有睡觉。他睁开眼睛,欠起身子,看着李长林说:“你什么也别管,什么也别问,只管赶紧睡觉。”然后又说了一句让李长林怎么也听不懂的话,“在钱财面前,什么事儿都可能发生,最终也一定会有个结果的!”
李长林想把刚才小福子说的话通知刘把头,可偏偏刘把头却什么话都不让他说。李长林只好躺下了,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这时,他们听到不远方传来一阵惨叫声,在这幽静的夜间显得特别吓人,把睡在火堆旁边的人都惊醒了。人们赶紧爬起来,循着呻吟声找到白天小福子爬的那棵老柞树下,一眼便看见张豁子和另外两个人已经躺在那里,浑身不停地抽搐着。
李长林这才晓畅了刚才刘把头说的话,原来不仅他知道这棵树上有“天参”,其他几个人也早已经猜到了。他不解地问:“刘把头,你知道他们三个人去找那棵‘天参’了,还知道树上有长虫看护着,为什么不叫住他们呢?”
刘把头冷漠地说:“他们离开的时候,要是发现我知道他们去找那棵‘天参’,我怕活不到现在了,一定得遭到他们的暗算。咳,人的贪欲永远都无法满足啊!”
说话间,那三个被毒蛇咬的人已经没救了,很快便咽气了。李长林觉得刘把头这个人太深不可测,办事特别诡诈。李长林依然有点不晓畅,为什么小福子白天爬树时,没有遭到鸡冠子蛇的攻击,而张豁子他们就被长虫咬了呢?难道刘把头早已经算好啦,白天那里没有蛇,依然他会使什么魔法,把树上的毒蛇驱赶走了?
他们在树下点起一堆篝火,想吓跑树上的鸡冠子蛇,好让小福子爬上树,看一看那棵“天参”还在不在。刘把头说:“在下面点火没有效的,吓不走长虫;要想把长虫吓跑,必须在身上抹上烟袋油渍,蛇最怕这东西。”
说着,他用草棍从烟袋里透了点烟袋油渍抹在小福子的身上,这才让小福子上树。可是,树洞里的“天参”已经不在了。他们又把那三个已经死去的人浑身上下摸了个遍,依然没有发现“天参”。
这棵“天参”就这样神秘地失踪了。那些人知道曾经有过一棵“天参”,可它又突然之间之间之间失踪了,顿时变得疯狂起来,二话不说,上去把小福子摁倒在地上,将他剥光衣服,用野葡萄藤捆在树上。他们认为那棵“天参”一定是小福子捣的鬼,偷着藏了起来,要求他马上把“天参”交出来,否则就让蚊子吸干他身上的血。
被剥光了衣服的小福子身上,很快落满了黄色的大蚊子,那些蚊子撅着屁股把嘴叮进小福子的肉里,肚子里很快吸满了鲜血,变得鼓鼓的,撑得险些即将裂开。那些人还在逼小福子:“说,赶紧说!你要是再不把‘天参’交出来,我们就把这层蚊子轰走,再落上一茬!”
这是山里最残酷的一种刑罚,只要两三茬蚊子落在剥光衣服的身上吸饱了血,小福子的命一定就交代了。李长林赶紧劝小福子说:“你赶紧把‘天参’给他们吧!命都没了,要那东西另有什么用呢?”
身上落满蚊子的小福子,被叮得又痛又痒他哭着说:“长林哥,那只‘天参’一向埋在上面的树窟窿里,我真的没拿呀!”
那些人当然不可能相信小福子的话,疯狂地用桦树条子把落在小福子身上的蚊子轰跑了。刚刚轰走一茬蚊子,很快又有一群蚊子飞过来,落了小福子一身。连续这样撵走两三茬蚊子,小福子终于不哭也不叫了,脑袋无力地耷拉下去。
两天以后,他们在回江边的路上意外发现一堆被啃得乱七八糟的白骨。捡起被撕扯烂的衣服,他们认出是孙全宝在世的时候穿过的,另有白骨旁边的白桦树皮里包着四棵棒槌,这才确定那堆白骨是孙全宝留下的。猜测一定是他见财眼开,夜间趁大家睡着了,卷上大家挖到的棒槌想独吞,结果在回到江边的路上碰到了野兽,才被啃得只剩下一把骨头。想不到那么精明的孙全宝,因为一时财迷了心窍,竟会落得如此的下场!只是有一点那些人一向想不晓畅:事先他们明明只采到三棵棒槌,怎么到了这里会变成四棵呢?
天参传奇(5)
一年以后,李长林坐着客船到三江平原最大的城市——佳木斯办事。他在正大街的福顺泰大药店的柜台上看见一棵“天参”。那棵“天参”被装在一个十分精致的盒子里,显眼地摆放在柜台上。李长林看一看下面的售价:一万块大洋。
一个卖药的小店员见李长林一向注意这棵“天参”,走已往,笑呵呵地说:“你看也是白看,有钱人都不见得能买得起这棵人参,别说你这个普通的平民老百姓了。”
李长林也笑了笑说:“你怎么知道我买不起呢?”
那个小店员很喜欢聊天,他说:“我站柜台也有二三年了,是不是有钱人,打眼就看得出来,你这身打扮的人绝对买不起!可惜这棵‘天参’了,上面要是没有这个指甲刻的十字,最起码还得多卖两千块大洋。”
听小店员这么说,李长林又仔细地看了看那株“天参”。尽管已经把它加工成为干参,可是小福子刻在上面的十字依旧看得十分清楚。
这棵已经神秘失踪了一年多,而他又从未见到过的“天参”,没想到会偶然出现在他的眼前,一股悲哀之情顿时涌上了李长林的心头。为了占有这棵代价一万块大洋的“天参”,最先看见它的小福子什么都没有得到不说,还白白搭上了自己的命,另外另有三个人的性命,也丢在了抓吉山里。事先他们进山时,一共十六个人,最终只有十个人回到了村子里。
可是他们返来不久,刘把头又突然之间之间之间失踪了,谁也说不清楚他到底去了哪里。李长林努力地追念着当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从种种迹象来分析,应该是刘把头趁着事先人们陷入了深深的恐慌境地,没人注意,他从张豁子的身上翻到了这棵“天参”,又把它偷偷带返来,卖给了药店。可是那天晚上,他们也把那三个人翻遍了,并没有发现“天参”呀!
李长林一向想不晓畅的是:为了钱财,这些人怎么什么事儿都能干得出来呢?为了证实自己的念头,他问那个卖药的小店员:“来卖‘天参’的那个人,是不是左腮上有个深坑,耳朵旁边还长着一个拴马桩,旁边另有一撮黑毛?”
小店员摇摇头说:“别看那个人已经来过一年多了,他长的什么模样我至今记得很清楚,绝对不是你说的那个人。”
“不可能吧?”李长林不相信地反问道。除了刘把头以外,另有谁能把这棵“天参”弄到手呢?
那个小店员说:“来卖‘天参’的人是个大高个儿,说话有点河北口音。”
这时候,福顺泰的老板也从里间出来了。他问李长林:“你没采过山吧?这种事儿在山里发生的多去了,多数一株‘宝’都要经过好几个人的手,而最终真正能得到钱的,很少是事先采到棒槌的人。”
听完老板的话,李长林觉得后脖颈子直冒凉风。尽管来卖“天参”的人不是刘把头,不过应该是他把这棵“天参”偷偷带出抓吉山,之后不知道怎么泄露了风声,让别人知道他手里藏着宝物,又想办法弄了去。真的这样,刘把头的命恐怕也已经交代了。他庆幸地想:幸亏当初自己没有得到这棵“天参”,否则自己的小命可能早就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