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狼(wolf)不领情
曹明宝爬了半天山路,累得气喘吁吁的,刚要跨进御狼谷,突然之间之间之间迎面出现三头体型重大的野狼,目光凶幽,拦在他的面前,不让他再向前半步。
曹明宝朝一头毛色金黄、左边耳朵有个豁口的野狼亲切地喊了一声:“阿黄,我是明宝啊!”说着跑上几步,伸手想去抚摸它的脑袋。叫阿黄的豁耳狼对他绝不领情,“呼”的一声,朝曹明宝扑来。曹明宝惊得往后一蹦,大叫:“阿黄,不熟悉我了?”又赶忙把手指伸进嘴里,鼓起腮帮,吹出长长的哨声。这哨声又叫狼哨,是爹教给他的,用来和御狼谷里十多条野狼沟通。可哨声过后,三头狼依然没有涓滴松懈。
说起这条二十多里长的御狼谷,原来叫楠木谷,长着许多金丝楠木,事先楠木谷里没有野狼。金丝楠幽香阵阵,木质坚固,金丝闪闪,千年不腐,专用于历代宫殿修建、龙椅宝座、箱柜橱盒的制作,以显耀出至尊至贵的皇家气派。因为历代王朝对金丝楠滥采滥伐,到了清代,楠木谷仅存了二三十株,散布在几十里长的山谷。乾隆派人来到楠木谷,采伐了四五株一抱粗的金丝楠后,马上差人专职守护,同时下旨从皇家狩猎场捕来五六头凶猛机灵的野狼,放生楠木谷,人们从此便把楠木谷改称御狼谷。也因为这里地处深山老林,人迹罕至,又有群狼把守,所以散落在山谷密林的几十株金丝楠才得以保存到现在,实是幸事。事先为清王朝看护金丝楠的,正是曹明宝的祖先。世代相袭,至今已近三百年了。
五年前,曹明宝在御狼谷吃不得苦耐不住寥寂,跑出去打工。看到外面十丈软红,一向想发笔大财。有一回,他泡网吧,从网上看到许多人进山偷伐金丝楠,一株就值上百万甚至上千万。看到这里,他心里忍不住了:“御狼谷不就长着许多金丝楠吗?赶紧回去……”可是,他很快就泄气了,他压根不知道金丝楠长啥模样,父亲(father)从来没通知过他。再说,这金丝楠为国家二级保护珍稀树种,早在明清时期,民间如有人采伐,轻则坐牢,重则杀头。现在,政府也加大了对盗伐金丝楠的犯罪分子的惩罚力度,采伐偷运都是犯罪过为。在巨大金钱利益的诱惑下,他依然硬着头皮,在网上写了个帖子,说他知道金丝楠生长的地方,想找人相助,允诺成功以后利益对半。帖子收回后不久,有个叫阿龙的须眉与他网上联系,赞成和他相助。
曹明宝很快回到御狼谷。谁知道,他被三头狼当作了陌生人拦住,不许进入御狼谷。他小心地走近那头豁耳狼阿黄:“阿黄,七年前你同阿青争夺头狼,被阿青咬豁了半只耳朵,是我天天为你换药……”
曹明宝发现阿黄的脑袋动了一下,像是记起了那件事似的。可当他试探着再次向前跨了一步时,阿黄突然之间之间之间嗥叫一声,从地上蹿到半空,一下跳下来把曹明宝紧紧压住,吓得他魂飞魄散,大喊:“救命,救命啊!”
就在曹明宝感到非常恐惧感的时候,耳边突然之间之间之间传来一阵像夜风掠过林涛的低啸声,压在他身上的阿黄像接到了什么指令,马上松开,其他两头狼也乖乖退到了一旁。
二、神奇狼哨
“爹吹的狼哨!”曹明宝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抬头看到从林子深处跑出一个六十来岁的老人,背着猎枪,雪白的头发。他惊魂未定,扑上去:“爹,你若晚来一步,我命就没了。”
老人久久地看着曹明宝,眼里噙着泪,哆嗦着嘴唇喊:“你……你可返来了……”
“我想爹呀!”曹明宝装成十分难受的样子。
这时,刚才要置曹明宝于死地的阿黄和其他两头狼,友好地围上来,朝曹明宝伸着舌头,摇头摆尾,显得十分亲热。
过后,阿黄领路,父子俩进了御狼谷。一路上,树木有时茂密,有时稀疏,不时蹿出只野兔(hare)、野羊。曹明宝一面跑,一面向老人说,现在又盛行淘金丝楠了,价格一向疯涨……他们曹家世代守护着的御狼谷,长着几十株天然金丝楠,他担忧有人出去偷伐,所以决定返来守护金丝楠,同时也为了照顾老人,尽尽孝心。
老人叫曹世山,带着十几头狼,尽心尽责地守护金丝楠。到了穷冬,大雪封山,老人便打野物让狼过冬,有时自己勒紧裤带,也不让狼饿着。这群狼聚集在御狼谷各个警戒点,老人用神奇的狼哨联系、指挥它们,用它们的凶猛与机警,把一个又一个觊觎者赶走。老人一年只离开御狼谷两三回,去乡里领取点粮食、衣服等物品。他三十多岁才娶了个女人,女人生下儿子后就病死了。现在可好,跑出去的儿子还惦记取御狼谷,惦记取爹,终于返来了。
这时,曹明宝却是想着狼哨的事:“爹,刚才阿黄为什么不熟悉我了,吹狼哨也没用?”
曹世山回答:“你离开御狼谷四五年了,把狼哨记错了。”
怎么会记错呢?曹明宝嫌疑爹换了狼哨。如果老人不把新的狼哨传授给他,他怎么同阿龙偷伐金丝楠?于是连忙说:“对,是我记错了。您快教我,不然,这些狼都不认我了。”
曹世山觉得儿子要留在御狼谷,忘掉狼哨是很危险的,于是一路回家,一路吹出了各种音调的狼哨……
曹明宝认真仔谛听,用心学。同时他也区分出,此刻爹教他的狼哨果然有了些微妙的转变,难怪刚才阿黄它们要凶狠地将他拒于御狼谷外。
曹世山带着儿子回到半山坡茅草搭成的小屋,冷锅冷灶,老人过着十分凄凉孤独的日子。
晚上,老人又咳又喘,这是他在御狼谷落下的老毛病,现在入秋了,又犯了。曹明宝赶忙拿出一大包药,取出几颗玄色药丸,说他出山后一向惦记取爹的气喘病。说着,倒了一杯水,让老人把药服下。
五六天后的一天深夜,谷口方向突然之间之间之间传来阵阵忽高忽低的狼嚎,把曹世山父子一下惊醒了。
三、狼嚎声声
爷俩马上起床,跑出茅屋,月亮被乌云遮住,山林黑黪黪一片。阿黄坐在一块高高的石头上,伸长脖子,绿幽幽的眼睛小心地张望着阴郁的御狼谷。曹世山侧耳听了会儿说:“有人进谷,被狼拦住了。”
“快去看一看,谁这么大胆!”曹明宝生气地说。
曹世山望着夜色笼罩下的山林,把手伸进嘴里,收回“呜——哇——”的狼哨,阿黄也昂起脑袋,收回与老人相同的叫声。紧接着,声音由近到远,让狼相互传递,传遍御狼谷。老人又说:“没事了,我们回去睡吧!”
曹明宝晓畅,这是爹发给狼的信号,各警戒点提高警戒,若有人强闯御狼谷,它们就会赶去支援,谁敢冒死出去?
谁知道,就从那天起,每到深夜,狼群就嚎起来。一连十来天,老人吃不消了,走几步路就喘。曹明宝加大药量给老人服用,着急地说:“爹,这些人居心不良,你又喘得这么厉害,万一出了什么事,叫我一个人怎么办?”
曹世山喘了阵气说:“是啊,有些事该向你交代了!”
第二天,曹世山带上豁耳狼阿黄,同儿子跑进茂密的林子。老人指着一株高达十余米、枝叶兴隆的大树说:“这就是金丝楠!”
曹明宝激动得脸色都变了,老人终于要把金丝楠通知他了。其实,这是祖上一代代传下的端正:只有到老人快去世的时候,大概说父辈对下辈进行了严酷考验后,确认下辈不起贪心时,才会将御狼谷保存下来的金丝楠,向子弟一一交代清楚:金丝楠有多少株,具体位置在哪里……现在,老人感到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服药也没用,儿子已心甘情愿回到御狼谷,如果再不把怎么识别金丝楠的方式传给他,自己眼睛一闭就来不及了。
接着,老人仔细地将树形、叶片、颜色、花形、果状等金丝楠的识别特点说给曹明宝听,因为与金丝楠相仿的树木有许少种,不仔细判别,外形都差不多。
曹明宝朝眼前的这株金丝楠看去,在阳光的照射下,整株树木隐约透出闪闪的金点,还扑来钻鼻的香气,他抑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把这些特点牢牢记在心里。老人又带着他在御狼谷跑了个遍,把三十多株金丝楠的生长位置通知了他。
过了三天,狼群突然之间之间之间停歇了嚎叫,山林变得安静极了。
这天晚上,老人没有合眼,天一亮,他顾不得一步三喘,同儿子带上豁耳狼阿黄来到林子巡查。他们在一个山坡转弯处停下来,父子俩惊得目瞪口呆:在没有狼嚎的迫切报警下,一株生长期长达百年的金丝楠,居然被偷伐倒地,而且一锯三截,最小的一截不翼而飞……
树根新鲜,枝叶满地,留下的两截金丝楠收回阵阵香味。
这可怪了,偷伐者是怎样避过机灵而又凶猛的野狼,进入御狼谷的?又怎么在狼的眼皮底下把一截金丝楠偷运出去?这些野狼前些日子夜夜嚎叫不停,而到了关头时候,为什么反而个人噤声?
曹世山喘得胸脯起起伏伏,眼睛里翻腾着愤怒的火焰。
曹明宝也装成无比惊讶与愤怒的样子,心里却暗暗高兴。因为,他知道阿龙得手了。原来,曹明宝进山前,阿龙替他预备了一套秘密武器——微型通讯设备,暗暗挂在腰间,可以通话,也可以传送图片录像。因此,曹世山向儿子传授新的狼哨,老人吹狼哨指挥狼群,父子巡视御狼谷,识别金丝楠……这所有都实时传送到阿龙那里。而阿龙又请了个口技高手,模仿传送已往的狼哨,于昨天晚上毫无阻拦地带着一群人进入御狼谷,又神不知鬼不觉伐下金丝楠,偷运出去一截。
阿龙为什么盗走最小的一截,却留下两大截呢?
四、惩罚头狼
曹世山老人带上阿黄进了林子,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了:一株树龄长达百年的金丝楠被锯成三截,两大截在地上,最小的一截不翼而飞。
原来,因为金丝楠十分重重的,进谷的二十来个人只能抬出去最小那截,留下的两大截想必是打算日后再弄出去。因为曹明宝一刻都没有离开过老人,所以老人绝对想不到这是自己儿子伙同外人里应外合共同搞的阴谋。
曹明宝面露难色,十分担忧地说:“爹,这群狼究竟是怎么搞的……”
曹世山突然之间之间之间把手指伸到嘴里,收回一阵“嘟嘟嘟”的狼哨,很快,分布在各警戒点的十几头狼急匆匆赶来,聚集到曹世山面前,后腿一缩,朝着主人,前腿跪下了。
曹世山脸色铁青,一面喘气,一面从地上拾起一根手臂粗的金丝楠树枝,在阿黄的脑袋前摆荡了一下,然后高高举起,怒声责问:“阿黄,你是它们的头儿,怎么一点警觉性都没有?是谁放人出去偷伐金丝楠的?把屁股转过来!”
阿黄眼睛里露出惊恐的神色,在曹世山严厉的目光下,慢慢把屁股挪了过来。
曹世山举起金丝楠树枝,狠狠向阿黄屁股砸去,阿黄痛得“嗷”的一声,死死咬紧白森森的牙齿。
一下、二下、三下……阿黄的屁股逐步肿了起来,曹世山也喘得越来越厉害。
其他的狼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吓得木头似的钉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曹明宝在一旁假惺惺劝道:“爹,阿黄一向在我们身边,你打它有什么用?”
曹世山喘着粗气,头也不抬,恨恨地说:“阿黄的鼻子能闻到几十里外陌生人的气息,发现状况为什么没有收回警报?偷懒,没有失职,就得挨打!”曹明宝“哦”了一声,没想到阿黄这么厉害。
惩罚结束,阿黄的屁股被打得鲜血直流,对着曹世山哀叫一声,扭过头,用长长的舌头一下下舔着伤口。
曹世山的眼睛红了,又突然之间摆荡一下手里的金丝楠树枝,朝跪在他面前簌簌颤抖的其他十几头狼厉声警告:“明天惩罚阿黄,以后再犯错,你们也一路罚!”
说完,曹世山吹了声长长的狼哨,十几头狼一下站起来,撒开腿,奔回辨别的岗位去了。
惩罚头狼的一幕,被曹明宝通过秘密武器传送到了阿龙面前,那头的阿龙一面看,一面叫喊:“精彩,真是精彩!”
五、真假金丝楠
山区的秋天,一天比一天凉,老人喘得连床都快爬不起来了,曹明宝天天给他服用从山外带出去的药,也没见什么效果。这天,曹明宝说:“爹,你躺着不要动了,我带着阿黄出去看一看。放心,只要有人敢跨进御狼谷,我绝不会放过他们。”说着,就领着豁耳狼阿黄离开了茅屋。
整个一上午,曹世山一向躺在床上,一副心猿意马的样子。快到正午时,阿黄突然之间之间之间跑返来,咬住曹世山的裤管,将他往外拖。“出事了!”
曹世山心头一紧,赶紧背上猎枪,跟着阿黄七拐八弯来到一块林木稀疏的地方,发现曹明宝被捆在一株大树上,周围站着五六个精壮男人,其中一个眼若鹰隼的秃顶须眉,正举着树枝狠狠抽打曹明宝。新鲜的是,十几头狼围坐在这些入侵者四周,闭着眼睛,无动于衷。
只听那个秃顶须眉朝曹明宝吼道:“说,什么地方有金丝楠,快说……”
“你们已经偷伐了一株,还要问我!”曹明宝怒目圆睁,愤怒地回答。
“嘿嘿,上回运出山的那一小截,我们让懂行的看了。哼,是假的!快把真的金丝楠通知我。得了真金丝楠自有你的利益。如果胆敢再骗老子,你死定了!”秃顶须眉声嘶力竭地喊着。
曹明宝身子一挺回答道:“什么真的假的,我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会通知你们!”
“还嘴硬。不说就把你送上西天!”秃顶须眉冷笑一声,举起树枝向曹明宝脑袋抽去……
“放下!”曹世山举起猎枪怒吼道。
秃顶须眉赶忙转转头,晤面前站着一个老人,就朝旁边的人喊:“把这老头一路送上西天!”
五六个精壮男人一拥而上,老人“砰”的一声扣响了猎枪,子弹在那个秃顶须眉脚下开出朵黄泥花。就这一枪,闭眼坐着的十几头狼一齐被惊醒,跳起来向秃顶一伙扑了已往。秃顶吓得掉头就跑,那几个男人也跟着跑了。新鲜的是,狼群追了一阵子,就停下来不追了。
曹世山把曹明宝从树上解下来,心疼地抚摸着他的伤口。曹明宝对老人说,他带着阿黄出来巡视山林,除了上回偷伐的那一株金丝楠外,其余的都安然无恙。这时,看一看太阳快到头顶了,就打算回去吃午饭,正走着,突然之间被一群陌生人拦住,三下五除二把他捆到树上,逼他说出真的金丝楠在哪里。
最终,曹明宝满脸迷惑地问:“爹,我弄不晓畅,他们为什么说偷伐的那株金丝楠是假的?”
老人长叹一声,又喘了一阵,承认前些日子他指给曹明宝的几十株金丝楠,确实不是真的。
曹明宝暗暗一惊,难道老爹发现了什么,这才提防着自己?他心里不由暗恨起老爹来,正是那假金丝楠让他白白挨了一顿揍。
六、郑重嘱托
“爹呀,你怎么连儿子也要骗?”曹明宝装成委屈极了的样子,流出了眼泪。
“没办法呀,我担忧你这些年在外头心混野了。”曹世山持续抚摸着儿子的伤痕说,“这回啊,你是好样的,打死也不领他们去找金丝楠,让我放心了。”
曹明宝见这场同阿龙合演的苦肉计起作用了,不禁暗暗得意。可他心里另有迷惑,于是又问道:“爹,阿黄接受了你对它的惩罚,也警告了其他狼,可它们为什么不长记性,仍然让这些大暴徒进入御狼谷?我被他们捆到树上,不管怎么喊,它们就是不来救我!”
老人摇摇头,也是一脸迷惑,有些忧虑地说:“是呀,这些狼像喝了迷魂汤。看来,光教训阿黄还不够!”说着,老人生气地举起树棍,把站在眼前的十几条狼都狠狠揍了一顿。它们被揍得屁股发肿,围着主人哀嚎,像是承认错了似的。
当天夜间,老人喘了一个晚上,又是一刻都没有闭上眼睛。曹明宝跑进跑出,端水送药,不住地说:“爹,你可千万要挺住啊,挺住!”
第二天,太阳升起来了,老人保持着从床上爬起来,勉强吃了点儿早饭,然后对曹明宝说:“看来,我这身子骨是有一日没一天的,等一会儿我带你出去,熟悉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金丝楠。”
曹明宝听了高兴得心花怒放,老人终于要把御狼谷的真相向他说了。
其实,他从山外带返来的药,根本不是什么良药,而是慢性毒药。阿龙原本要把老人一下毒死,可是老人毕竟是自己的父亲,曹明宝不愿这样做,只想让老人服药后起不了床就可以。不过,那药真毒,控制了药量也没用,老人已经感到自己快死了,又目睹儿子经历了一场生死考验,按祖上传下的端正,他得把真正的金丝楠在哪通知曹明宝了。
曹明宝抑制住剧烈蹦跳的心,扶着老人,在御狼谷找了一阵子,老人突然之间之间之间停在一株矮小秀丽的树木下,说这株才是真正的金丝楠。接着,老人拿出一把刀,切开树皮,然后细细地向儿子传授区别真假金丝楠的要领:眼前这株金丝楠树皮呈灰黄色,非常薄,而且有着显明的深色麻点状皮孔,切开后,能看到内皮与木质相接的地方有玄色夹层。而前些日子被偷伐的那株,树皮灰白,平滑无孔,切开后也根本看不到那玄色的夹层。再闻闻眼前这株金丝楠收回的香味,幽幽的,似有似无,让人像喝了口百年陈酿似的,微微发醉。而上回偷伐的那株的香味,浓烈冲鼻,像樟木香。再用眼睛去瞧,眼前切开树皮的金丝楠呈浅绿色,闪着点点金丝,纹理梦幻般漂亮;而上回偷伐去的,纹理单调,闪出的不是金丝,而是分泌出淡黄色的树汁。最终,再用手去摸,眼前这株金丝楠木质坚固而温暖,细密而柔和,而上回那株……
老人最终说:“这御狼谷,长得像金丝楠的树木不少,也幸亏真正的金丝楠隐藏在里边,才幸存下来。”
曹明宝听得眼睛一眨一眨的,顿时激动万分,他一一用心记取。
接着,老人又一面爬山,一面喘,领着曹明宝爬到一块坡地。这里右边是山,左边是深五六十米的悬崖,下面是条急流。坡上长着一株高达二三十米,两三个人也合抱不过来的大树。在秋风中,树叶飒飒,收回似有似无的幽香。曹世山指着大树说:“它就是我们御狼谷的金丝楠木王,已有千年,连当年的乾隆爷都舍不得动它,说留下它能给世间降福去邪。为了保住这株金丝楠王,我们曹家已有三四个人同大暴徒搏斗时死在了树下,守护的狼也被打死不少。明宝啊,我把御狼谷里的几十株金丝楠都交托给你了,你宁死也不能丢掉一株啊……”
说到这儿,老人突然之间之间之间大口喘起来,脸色发紫,一下倒了下去……
七、失灵的狼哨
曹世山老人感觉自己快不行了,于是决定带曹明宝去认一认真正的金丝楠。老人一面爬山一面喘,最终爬上一块坡地,指着前面的大树说:“明宝啊,我把御狼谷里的几十株金丝楠都托给你了,就是死了也不能丢掉一株……”话未说完,老人突然之间之间之间大口喘起来,脸色发紫一下倒了下去。
曹明宝把老人背回茅屋,老人越喘越短促,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他一把拉住儿子的手说:“这些日子御狼谷不太平,不要怪阿黄它们,这些都是我……我的安排,也让你看个晓畅,以后用心防着点……”
显而易见,老人还被蒙在鼓里,不知道这其实都是儿子同阿龙里外勾搭造成的。老人抓着曹明宝的手,断断续续地说:“我……我快不行了,让我把最终一套,也是最管用的狼……狼哨传给你,听着——”
曹明宝心头一惊,爹另有一套最管用的狼哨没教给自己?以前自己太小觑老人了,差点误了大事。也难怪,金丝楠是老人的命根子,为了保住御狼谷里的金丝楠,老人真是用尽了心机!曹明宝瞪大眼睛,盯着老人。这时,老人不知哪来的精神,眼睛仿佛迸出火花,把两个手指塞进嘴里……
喘了好一阵,老人向曹明宝交代:“我死后,按曹家祖上端正,停尸三天,才可下葬……”
曹明宝赶紧摇头答应。老人交代完后事,就这样安心地去了。为了试试爹最终教给他的狼哨管不管用,曹明宝来到林子里,一声长啸,顿时狼嚎震谷,四蹄惊地,十几头狼一齐奔到他面前,听候新主人的指令。
“我就是进入御狼谷的陌生人,你们怎么拦我?”曹明宝转过身,装成强闯御狼谷的样子,豁耳狼阿黄马上带着两三头狼,“呼”的一下扑到他跟前,瞪起绿幽幽的眼睛,举起锋利的爪子,不让他往前一步。
最终,曹明宝吹出让狼群相互生死搏斗的短促狼哨,狼群迅速一分为二,嗥叫声、撕咬声、惨叫声不绝于耳,狼群越战越勇,不一会儿,就有几头狼挂了彩……
曹明宝赶紧收回休止搏斗的指令。他欣喜万分,想来,老人死前一向对他不放心,设置了各种考验,幸好他成功地一道道过关了。
第二天,阿龙带着七八个精壮须眉,大摇大摆地进入御狼谷,一路上说说笑笑。进入御狼谷不久,阿龙便通过微型通讯设备大声呼唤招呼曹明宝:“你在哪里?我们进谷了,快领我们去找金丝楠木王……”
收到新闻的曹明宝不觉一惊。当老人带着他见过了真正的金丝楠,特别是那株千年楠木王后,他突然之间生出个念头,于是关闭了那套藏在腰间的微型通讯设备,他要从此独占御狼谷,尽情享受御狼谷给他带来的无尽财富……他已经用老人去世前传授他的狼哨对狼群下了指令,没有他的许可,绝对不许可陌生人再进入御狼谷一步。可眼下,阿龙竟然领着人毫无阻拦地出去了,而且指名要采伐千年楠木王。曹明宝不禁镇静起来,令他百思不解的是,事先他已经关闭了微型通讯设备,阿龙怎么会知道楠木王的新闻?
八、黑沉沉枪口
曹明宝硬着头皮,说自己正等着他们呢。很快,阿龙带着人找到了曹明宝。曹明宝在阿龙的胁迫下,一同爬上长着金丝楠木王的那块山坡。阿龙看到了那株高高的千年楠木王,张开双臂大叫:“啊,发财了,一千万啊!”阿龙叫罢,又转过身,发现千年金丝楠木王的左边是令人恐惧感的悬崖峭壁,下面是一条急流。他对曹明宝说:“这位置多好,只要把金丝楠木王锯倒,用绳子顺着吊下去就行!我已经派人在下面接应了,放到水里,出山十分轻易!”
阿龙他们带着锯和绳索,看来他们早有预备。
曹明宝急得抓耳挠腮,他晓畅这株千年金丝楠木王一旦被阿龙锯下,到了水里,他就控制不住局面了,于是忙阻拦说:“阿龙哥,这株楠木王是有灵气的,镇着这条御狼谷,千万不能动。这谷里金丝楠有的是,我带你去锯。”“什么灵气不灵气,这宝贝出手后,你可买房子,娶女人成家,留着它干什么?”阿龙拍拍曹明宝。
曹明宝挡住阿龙:“阿龙哥,你刚才说这株楠木王值一千万,你得先付我五百万!”
“嘿嘿!”阿龙干笑了两声,“对,对,我们有约在先,先给钱!”说着,把一只鼓鼓的皮包扔到曹明宝面前。
曹明宝俯下身,赶忙打开拉锁,只见里面露出叠得整整齐齐的一扎扎百元钞票。正当他抖着双手拎起皮包的时候,阿龙突然之间之间之间用一支黑沉沉的手枪抵住了他的脑袋……
曹明宝惊得魂飞魄散:“阿龙,你……”阿龙用手摸摸秃顶,说:“在这世上,哪有见了宝贝让人分享的?”
曹明宝大叫:“不,你不要打死我,爹已经教我怎么识别真假金丝楠,我们持续相助!”
阿龙用手枪抵住曹明宝的脑袋,用调侃的口气说:“你当我同你一样傻啊?”说着,伸手往曹明宝腰间一摸,收回了那套微型通讯设备。情急之中,曹明宝把两个手指塞进嘴里,吹出老人死前教给他的最终一套狼哨:“呜——啦——”可是,不管他鼓起腮帮子怎么吹,也没见到一头狼的影子。
阿龙仰天大笑:“好,我让你死个晓畅。前天我发现你突然之间之间之间关了同我联系的设备,就知道你小子在耍格式。就你也跟老子耍心眼?你做梦也想不到,在你身上装的那套设备有两个频道,一个是我同你联系用的,你可关可开;另一个是秘密的,永远开通的,那个秘密频道让我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金丝楠,楠木王在哪个位置,另有你爹最终教你的那套最管用的狼哨……哼,你想独占御狼谷,可惜长了个猪脑子。明天你是死定了!”
九、血染楠木王
曹明宝双眼一闭,不禁哀叹一声。一个贪字不但害了爹的一条老命,自己也没落个好下场。看来,眼下一切都会在阿龙掌控中了,再求也没用。想到这儿,他不觉泪水流了出来,双腿打着哆嗦,等着阿龙开枪。
就在阿龙要扣动扳机的时候,突然之间之间之间听到“当”的一声,阿龙手里的枪应声落地。阿龙感到手腕被割裂般的疼痛——从林子里飞出一块棱角尖厉的石头砸在他的手腕上。阿龙大吃一惊,抬起头,只见一个肩上背着猎枪,头发雪白的老人朝他们飞奔过来。阿龙大吃一惊,他早在曹明宝传过来的图像中熟悉了这个老人,他就是曹明宝的爹。他不是被曹明宝下药毒死了吗?他亲眼通过设备看到老人死的,怎么又活过来了?曹明宝也感到很惊异,顾不得多想,忙大喊:“爹,救救我!”
老人大步跑到楠木王前,举起猎枪,朝阿龙愤怒大喊:“谁敢动金丝楠木王一枝一叶,老天马上惩罚他!”
“砰——”一声尖厉的枪声响起,瘦高个子偷偷从老人背后开了枪。老人怒目倒下,鲜血飞溅,染红了金丝楠木王。
曹明宝扑上去喊:“爹,我害了你,让你做了鬼还不得安心!”阿龙从地上拾起手枪,指着父子俩说:“不管你们是人是鬼,一路上天堂吧!”
老人突然之间之间之间把手指伸进嘴里,伴伴随着一阵震动山谷的长啸,十几头狼在阿黄的带领下,刹那间奔驰而来,把阿龙他们团团围住,瞬间发动凶猛的进攻。阿龙大吃一惊,同那瘦高个子一路朝狼开枪,狼十分灵活,连根毛也没伤着。
眼看子弹快打光了,阿龙跳到曹明宝身后,一条胳膊勒住他的脖子,手枪抵住他脑袋,朝背上还冒血的曹世山喊:“你要儿子活命,赶快叫狼退去!”
老人一下惊呆了。如果儿子被害,这御狼谷就要遭殃了。突然之间之间之间,阿黄从半空中蹿下来,一口咬住了阿龙的手腕。
“砰——砰——”阿龙扣动扳机,子弹穿透了阿黄的喉咙。
鲜血从阿黄的脖子飞迸出来。当阿龙想趁机抽出握抢的手时,只听“咔嚓”一声,他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抽出来一看,右手腕子已经空荡荡,右手和手枪一同留在了阿黄的嘴里。此时,阿黄才訇然倒下。
阿龙疯了般从瘦高个子手里夺过手枪,向曹明宝开枪。可是,子弹已经打光。他歇斯底里举着鲜血淋淋的右手腕子,和瘦高个子一同扑向曹世山。群狼跳过来,把他俩一步步逼向左边的悬崖。“啊……”伴伴随着惨叫声,二人滚了下去……
这时,老人再次把手指伸进嘴里,吹出“呜呜”的狼哨,狼群接到指令,休止攻击。其余的人喊爹喊娘,一蹶不振,一齐跪在老人面前磕头求饶。老人喘着气朝他们说:“留下你们的命,快滚出御狼谷吧……”
在五六头狼的押送下,他们狼狈逃离了御狼谷。
曹明宝哭着扑在阿黄身上,悲痛欲绝。明天要不是阿黄舍命相救,他父子俩都得死,他将成为御狼谷永远的罪人。
四周沉寂下来。曹明宝抱住老人,流着懊悔的泪水,大声呼唤招呼:“你是人依然鬼呀,我给你服的药是阿龙给的药,我不想毒死你……”老人用尽最终的力气通知曹明宝,他没有死,儿子的一切,怎么逃得过他的一双火眼金睛?他把药丸都偷偷扔掉了。他弄不晓畅,自己传授给儿子的狼哨怎么都会泄露到御狼谷外,于是将计就计,把阿龙一伙一步步诱入御狼谷,引上绝路,让这伙罪人得到了报应,同时也让儿子接受血的教训,不要愧对祖宗遗训,只可惜让阿黄丢了性命……
曹明宝听后,面对已经断了气的阿黄,和眼前一群忠心耿耿守护着金丝楠的野狼,无比羞愧,流出悲痛的泪水。
老人死了,同阿黄一路埋葬在这株千年金丝楠木王的旁边。从此,曹明宝像把世间的一切都看透了似的,肩背父亲的猎枪,领着新的头狼,小心地巡视在御狼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