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5: 30。现在我知道躺在手术台的另一边是什么感觉了。我是一名外科医生,刚刚做了腹部紧急手术。他们说我会没事的。但是躺在这个无菌的手术室里,我感到又热又干,浑身发抖,好像我一生中从未感受过这样的痛苦。我理解病人眼中的焦虑和一丝恐惧,以及他们握着我手的本能。这是我第一次明白。然而,陌生人碰我或我碰陌生人总是让我不舒服。只有当病人睡着时,我才能集中精力处理骨头或血管,集中精力进行手术,而不去注意那个人。触摸病人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我做了我在学校学到的事情:专业,没有任何情绪色彩,尽可能用简短明确的动作。这就是我现在正在接受的那种触摸。晚上7: 20。他们很好地照顾了我。每个人都是有组织和有效率的。有多少次我站在病人的床边,刮着下巴,洗着澡,处于一种控制的姿势,命令别人而不是接受命令,俯视而不是仰视。但是今晚,在这个充满消毒剂的柠檬黄病房里,我不是医生,而是一个普通人:已婚,有三个孩子,平时打网球,我最喜欢的季节是秋天。痛苦以前从来都不是我永恒的伴侣,但现在我的人生目标是成为一个不依赖别人洗澡的人。我害怕也厌倦了被别人对待。凌晨2点15分,另一个阴暗的病房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我年轻,是一名住院医生,面对着我的第一个垂死的病人。她瘦瘦的,脸色苍白,神志不清。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她轻轻地喊了一首曲子,伴随着救援设备的“咔嗒”声。那天晚上,我做了“医生”应该做的事。这没用。在过去几个小时的黑暗中,他们不停地戳我,检查我。现在晨间护士来了。她老了,看起来像一棵可爱的卷心菜。她拉开窗帘,给我换了床单,检查了脉搏,一步一步地完成了工作,然后走向门口。然后她转过身,走到水池边,蘸了一块干净的毛巾,轻轻地擦了擦我没有刮胡子的脸,说道:“这一定很难。”我的医生眼里涌出了泪水,他一直都很冷漠和克制。她停下来感受我的感受,用一句如此准确而简单的话来分担我的痛苦:“这一定很难。”她不只是检查脉搏或者换床单。她真的感动了我。一时间,她成了上帝之手。"你对我微不足道的兄弟所做的就是你对我所做的。"当我下定决心不去“触摸”一个人,而是去“触摸”一个人时,圣经中的这句话在我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