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收结束后,北河农场工会干事小李买了200件背心,预备奖给经过评比得到“劳动能手”称号的农工们。
小李是新由生产队调到场部的。办了几件事,都碰了钉子。因此他给自己写了座右铭:见人多笑少说话,遇事少管多请示。
小李拟好啦背心上的印字,上面的字围成为半个圆。写着“夏粮麦收战争怀念”,下面的字是“劳动能手”四个大字。
拿着写好背心印字的纸条,小李先去请示工会副主席。副主席说这事不归我管,主席抓劳动竞赛。不过你既然来问我,我就得负点责,说点自己的看法,下面还应当加一行字,印上“北河农场”四个字。小李觉得很有道理,便加上了。
小李又进了工会主席办公室。主席看过纸条后说,小李呀,你不要忘了你是工会的人,这背心是工会出钱买的,怎能没有“工会”字样,最下面一行应当是“北河农场工会”。
小李按主席意见又加了。他想印字涉及宣传,便去找农场的宣传部长。部长看过纸条后摇头道:“能手”几个字用已往的话说是没阶级性的,现在不那么提了,但这四个字也是含糊的,干个体的有没有劳动能手?干家务的有没有劳动能手?但咱们要嘉奖的都是干社会主义的,所以应当明确写上“社会主义劳动竞赛”字样。
小李暗自庆幸,多亏自己按座右铭办事,否则要惹大祸。接着便去请示主抓政工的党委副书记,副书记是位年纪大的女同志,自然有几分慈祥,说话亦多几分斟酌。她看了纸条后说,嘉奖劳动能手,是党委开会定的,工会只是主抓。我的意见是要印上“党委嘉奖工会发放”字样。但我和主席是平级,为了不被误解,这事最好由党委书记来定。
小李从副书记办公室出来后,背心上的印字已变成五行。第一行,麦收战争;第二行,社会主义劳动竞赛;第三行,劳动能手;第四行,北河农场党委奖;第五行,北河农场工会发。
小李最终去请示党委书记。书记是一位新调来的年轻人,说话爽快。
“不就是发个背心吗?发下去就完了,还搞这套!”
小李把纸条放到桌子上,小心地退出。
开始大田收割了,麦收阶段的嘉奖背心还没发下去。工会主席急了,找来小李问,书记那天是不是说过“发下去就完了”这句话,小李说是说过。工会主席一拍大腿说我晓畅了’叫小李将背心下去,不印字了。
背心发下去后,诸领导都找个借口到书记那去表态。工会副主席说,什么是领导艺术,这就是!工会主席说,这样做就对了,什么人也不会有意见。宣传部长说,姓社姓资的争论未息,此时无字胜有字。副书记说,高!收放自如,真是大手笔。
小李去组织办事,在走廊上碰见了党委书记,小李想溜边避让,书记却看见了他,说:“见到你我才想到来,你交给我的纸条,不知叫我放到什么地方去了。有什么事吗?”
小李说:“已经办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