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最近,我中邪了,别问我为什么,如果你连续一个星期做同样一个恶梦,你也会觉得你中邪了。
那是个,很萧疏的梦,四周是萧疏的一片,只有一个女人,用修长森白的手指着我,然后她的手开始流血,直到半个身子化为血水,然后她挣扎着用另外半个身子持续指我,最终也化为血水,只余下悬浮在空中的头部,死死盯着我看。
每次,我都会吓醒,被她脸上那种扭曲的痛苦吓醒,醒来后,脑子里都还残存她那狰狞的眼睛,迟迟不敢入睡。
现实上,我是一个胆子很大的人,但接连一个星期的梦,让我的胆气化为飞灰,只剩下了如潮的恐惧感,泛滥心海。
找了许多民间方士,没人能对我的状况说出个所以然来,如果不是身边没有任何不祥的事发生,也许,我早就崩溃了。
但就算一切如常,再持续梦下去的话,我估计会疯掉吧?
事实上,我现在就有些疯了。
一个发疯的人,是很可怕的,我自己都感受到了自己的可怕,有时候,我在街上看见一个女人,她其实是指着我身后,但我会想要将她杀死,彻彻底底地杀死!
如果不是仅存的理智阻止我,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为了避免自己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我迫不得已向公司请了一个月假,将自己关在了家里。
如果有人来我家,他一定会被吓死吧?
因为我将那女鬼的画像,贴满了整个房间。
是的,我将她画了出来,而且每日一张。
十几年的功底使得她的画像异常恐怖,以至于刚开始我自己都不敢看。
你问我为什么要画她?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样做会让自己感觉好一些。
二
第十六天的时候,恶梦休止了,她不见了,虽然梦里已经萧疏一片。
我开心得像一只迎春的喜鹊(magpie),至少早上醒来的时候是这样的。
下午,一阵短促的敲门声后,我见到了一份包裹,它安安静静地呆在门口,令人奇异的是,并没有快递员。
我安安静静地看着它,它也安安静静地看着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有那种它在看着我的感觉。
事实上,我并没有网购什么东西,这包裹来得蹊跷而令人发毛。
我关闭门,没有理会它,带短促的敲门声随即响起。
我立马拉开门,门外除了那个包裹以外,什么都没有!
“砰!”
我用力摔上门,任凭那敲门声在房间里回荡。
这还不是撞鬼!?
我变得有些歇斯底里,本来有所好转的精神,又被拖入了崩溃边缘。
鬼是吗?
想到那个女人,我又有些疯了,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却一向被她纠缠!
“砰砰砰!”
“砰砰砰!”
敲门声一向没停过,还越演越烈,现在就像是在踢门一样。
我用枕头捂着自己,蜷缩在沙发上,是的,我很畏惧,但我又觉得自己不应该畏惧,这真是一种不可调和的矛盾。
终于,我不堪折磨,精神又崩溃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拆开了包裹,里面放着个玄色口袋。
我伸手出来,那是一种粘稠的感觉,仿佛什么东西刚凝固不久,慢慢地,我将它拿了出来。
入眼是半张血淋淋的女人脸,骨头那些都还在,不知道是什么力量将然能将脸部就这样挖出来。
女人脸往下不断滴落着粘稠的血液,我将它放在手掌里,我知道它属于谁了!
它闭着眼,可我能感觉到它在瞪着我,打开冰柜,我将它放了出来。
我可不敢把它乱丢出去,这是那女鬼的东西!
三
过后的好些天,我陆续收到这种灵异包裹,我也习惯了。
包裹每次寄的内容不算多,一只手它分为两次寄来,第一次是手掌,第二次才是手臂。
我已经习以为常了,只要那女鬼不出现在我梦里,我似乎对其他的恐惧感麻木了。
冰柜里逐步堆满了她的身体,我用笔详细记录了每次收到的东西,除去所有内脏,就只差另外的半张人脸了。
然而,灵异包裹突然之间之间之中断了,是的,就那么断掉了!
连续三天没有收到包裹,我整天整天地对着冰柜发呆,大概是对着她的画像发呆,我想,我大概是已经疯了吧?
然而,那她半张脸一向没有下落。
这个月的最终一个星期,她又出现了。
她不仅仅是指着我了,还对我又抓又咬,然而,她只有半张脸!
每次我都会在看到她那半张脸的时候被吓醒,她那仅有的一只眼睛里,满是怨毒!
她的眼睛令我背脊发寒,醒来好久过后都还后怕,但我又哈哈大笑,那种恐惧感让我很疯狂,我似乎在期待,又在逃避。
我已经疯了吗?
是的。
我发疯似地打开冰柜第一层,那半张脸就放在这里,我将它拿了出来,用手指撑开眼皮,我看见了,就是这只眼!
那种怨毒仿佛是刻在眼里的,就算死去,已经能感受到那股怨念。
我瞪着它,它瞪着我,就这样已往了一晚。
四
这个月的最终六天,我逐步失去了理智,如果你每日醒来都要收拾一地的碎尸,可能你也要疯。
我不知道为什么它会散落一地,那女鬼也没说,她仍然死命地咬我,留下半截牙印。
真的有牙印!
这是我刷牙的时候看见的,在我颈部,深深的半截牙印,似乎另有些血迹。
哈哈,我要死了吧?
将她所有的身体丢在一个塑料桶里,半张脸放在最上面,眼皮开着一半,刚好可以看见那恐怖的眼珠子。
我有一种预感,这个月的最终一天我就会死,也就是明天。
我拿着瓶酒,坐在沙发上,看着塑料桶,又是哭,又是笑。
我已经疯了,不是吗?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最终一天的傍晚了。
我休止了一切无理取闹,不就是半张脸吗?我还给你好吗?
这种念头一开始,便像发了芽的种子般,开始生长。
夜,逐步蒙蔽我的良知,我将菜刀藏在衣服里,往偏远一些的地方走去。
蹲在阴郁的角落,我像是幽灵一般潜伏,我不想死,是的,我不想死。
我畏惧死亡,脆弱的心经不起一点点恐惧感的威胁,它教唆着我,催促着我!
于是,我冲向了一个女人,疯狂地向她挥动着屠刀,这分钟,我将她当成为那个女鬼,那个无缘无故找上我的女鬼!
啊!我疯狂地叫了起来!我要彻彻底底地将她杀死!
是的,彻底杀死,彻底!
我将她砍成许多段,内脏踩得稀烂,然后我砍下她半张脸,满足地回到了家。
拿去吧!拿去吧!
已经疯了的我,碎碎念着将半张脸丢到塑料桶里,然后将女鬼的画像一切收起来,也丢进桶里,再将桶丢到门外。
做完这所有,我才回过神来,这时,我已经记不清楚是从哪里捡到的半张脸,但是,一切,都有了一个完美的终局不是吗?
我开心地关闭门,这个女鬼,不会再来找我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