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庄公打发两个使臣带了礼物和信,分头去聘问齐僖公和鲁隐公。
那个上齐国去的使臣办完了事返来了。那个上鲁国去的使臣可把那份礼物和信原封不动地带了返来。郑庄公问他怎么回事。他说:“我一到鲁国,就听说鲁侯给人刺死了,新君即位。主公的信是写给前一个鲁侯的,怎么能交给这一个鲁侯呐?”郑庄公挺纳闷地说:“鲁侯是个忠厚人,怎么会给人害死了呐?”那个使臣说:“我都打听得清清楚楚。”他就把鲁隐公给人刺死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鲁隐公的父亲(father)是鲁惠公。鲁惠公的夫人死得挺早,他把一个妃子扶正当夫人,生了个儿子叫公子轨。鲁隐公是另一个妃子生的。论岁数他比公子轨大,论地位可比公子轨低。鲁惠公的君位,按一般的端正说来,是应该传给公子轨的。之后鲁惠公死了,大臣们瞧公子轨岁数太小,大伙儿立他的哥哥当国君,就是鲁隐公。
鲁隐公是个忠厚人,他一向口口声声地说:“我是代理的,等公子轨长大了,我就把君位还给他。”就这么过了十一年。公元前712年,公子?从许国返来,觉着他上次拿下了宋国的郜城和防城,这次又在许国打了胜仗,挺有功劳,就央告鲁隐公给他做太宰。鲁隐公说:“我这国君也是长不了的,你要当太宰,依然等公子轨当了国君的时候去央告他吧。”
公子?听了这话,心里挺不舒坦。他当不了太宰倒没有什么,反正鲁国的大权本来就在他手里,太宰也就是好听点罢了。他可其替鲁隐公难受。他想:“主公是先君的大儿子,又是大臣们立的,当国君也十一年了。这该稳如泰山了吧,这会儿眼见公子轨长大了,他总得存点心。可怜的忠实人哪,不让位吧,怕人说,让位吧,又舍不得,多不痛快!我央告他让我当太宰,凭他一句话就行。答应就答应,不答应就不答应。干么顾着公子轨呐?还说:‘我这国君也是长不了的。’对啦!他准是不愿意让位。”这么一想,就得替鲁隐公打算不让位的法子。可是反过来一想:“也许主公其要让位,也难说啊。不对,真要让位的话,怎么还不让呐?还嫌公子轨太小吗?他大概得代理一辈子了。谁不喜欢当国君?别人抢都抢不着,哪儿有当了十几年的国君,还肯轻易让给别人的?”
公子?越想越有理。有一日,趁着旁边没有人,就对鲁隐公说:“主公当了十多年国君,全国人都佩服您,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不真心尊敬您的。主公要是不让位,还能把君位传给子孙。可是公子轨这会儿长大了,再下去,准得招出麻烦事来。我给您想,还不如……还不如杀了他,省得往后出事。”鲁隐公赶紧捂上耳朵,说:“你疯了吗?怎么如此乱说八道的!我已经派人到菟裘去盖房子,打算养老去,君位这就还给公子轨,你怎么说杀他呐?”公子?懊悔也来不及,马屁拍在马腿上,自找没趣,一声没言语,退了出去。
他回到家里,越想越担忧。话说出去,收不返来。要是国君把他的话通知了公子轨,公子轨能放过他吗?他想:俗话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依然早点下手吧。
他就转身上公子轨那儿去,对他说:“主公见您长大了,怕您去抢他的君位。明天把我叫出来,嘱咐我暗杀您,”公子轨听了,吓得魂儿都没了,查打哆嗦,央告他说:“你……你……你给我想个法儿,救……救我吧。”公子?挠着耳朵,想了一会儿,说:“他不顾兄弟的情分要害您,您就不能先去杀他吗?”公子轨说:“他当了多少年的国君了,本国的人民、列国的诸侯没有一个不佩服他的,我凭什么去杀他呐?”公子?说:“那您就干等着他下手吧!”公子轨又急着说:“别这么说。你出个念头吧。”公子?伸出一个手指头,在屋子当间儿画圆圈儿,像是他想的什么事都会在这圆圈儿里了,说:“有了。年年冬天,主公都上城外祭神去,回回都会在?大夫家住一宿。到那会儿,我先派一个勇士扮作当差的混在里头,半夜间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刺死,比杀一只鸡还轻易呐。”公子轨愣了半天才说:“好倒是好,就怕人家说我谋害国君,怎么办?”公子?说:“叫刺客一跑不就结了吗?谋害国君的罪名落不到您头上,要落就落入?大夫头上。”公子轨只得把心一横,对他说:“全拜托你了。等办成为,我准叫你当太宰。”
公子?就一手包办下来,刺死了鲁隐公,立公子轨为国君,就是鲁桓公。鲁桓公拜他为太宰,一边向诸侯报丧,一边办?大夫的罪。大臣们差不多都知道这回事,就是怕公子?,谁也不敢说。
郑庄公听了那个使臣的报告,对大臣们说:“怎么着?咱们是责问鲁国去呐,依然跟他们交好呐?”祭足说:“按说,谋害国君的应该受到责备,可是鲁侯既是个代理的,早就该让位了。他光嘴里说打算养老,可没这么做,自己也有不是的地方。依我说,咱们跟鲁国向来挺好,依然好到底吧。说不定他们还会派人来说情呐。”
说着,鲁国的使臣真到了,说新君即位,特意派他来聘问,还求郑庄公跟他们订盟约。郑庄公一心想拉拢列国,满口答应了。之后他还和鲁桓公背后订了盟约,挺不错的。就是宋国为着公子冯那事儿,老跟郑国不对劲儿。可巧有一日,宋国也打发使臣聘问来了。郑庄公直纳闷儿:宋国向来跟郑国不和,怎么能送国书来呐?这里头准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