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桓公拜管仲为相国的信儿传到了鲁国,鲁庄公气得直翻白眼。他说:“我当初真不该不听施伯的话,把他放了。什么射太小白,要亲手杀他才出气。他们原来把我当作木头人儿,捏在手里随便玩儿,随便欺负,压根儿就没把鲁国放在他们的眼里。照这么下去,鲁国还保得住吗?”他就开始练兵,造兵器,打算报仇。齐桓公听了,想先下手,就要打到鲁国去。管仲拦着他,说:“主公才即位,本国还没安定下来,可不能在这会儿去打人家。”齐桓公正因为刚即位,想出风头,显出他真比公子纠强得多,也好叫大臣们服他,叫公子纠在地底下不敢怨他,要是依着管仲先把政治,军队,生产一件件都办好啦,那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他就叫鲍叔牙当大将带领大军,一向打到鲁国的长勺去。
鲁庄公气了个半死,脸红脖子粗地说:“齐国欺负咱们太太过了!施伯,你瞧咱们是非得拼一会儿不可吧?”施伯说:“我推荐一个人,准能对付齐国。”鲁庄公急着问他:“谁呀?”施伯说:“这人叫曹刿[gui四声],挺有能耐,文的武的都行。要是咱们真心去请他,他也许能出来。”鲁庄公就叫施伯快请去。
施伯见了曹刿,把本国给人欺负的事说晓畅了,又拿话激他,想叫他出来给本国出点力气。曹刿笑着说:“怎么?你们做大官吃大肉的还要跟我们吃苦菜的小百姓商量大事吗?”施伯陪着笑脸说:“好兄弟,别这么说了。”他一死儿央告,怎么也得求曹刿帮助国君过了这道难关。曹刿就跟着他去见鲁庄公。鲁庄公问他怎么打退齐国人。他说:“那可说不定。打仗是个活事儿,要因时制宜,没有什么不变的死法子。”鲁庄公相信他有本事,就同他带着大军上长勺去。
到了长勺,摆下阵势,远远地对着齐国的兵营。两国军队的中心隔着一片平地像是是一条干了的大河,两边的军队像是是挺高的河堤。哪一边都能往中心倒下,什么时候都能把这河道填满。鲍叔牙上回打赢了,知道对面不能先动手,就下令打已往。鲁庄公一听见对面的鼓声响得跟打雷似地,就叫这边也打鼓。曹刿拦住他,说:“等等。他们打赢了一回,这会儿正在兴头上。咱们出去,正合了他们的心意,不如在这儿等着,别跟他们打。”鲁庄公就下令,不许嚷,不许打,光叫弓箭手守住阵脚。齐国人伴伴随着鼓声冲过来,可没碰上对手。瞧瞧对手简直像铁一般地硬,没法打出来,就退返来了。待了一会儿,又打鼓冲锋。对手呐,像是在地下扎了根似地动也不动,一个人也不出来。齐国人白忙了半天,使不出劲儿去,真没有意思,嘴里直叨唠。鲍叔牙可不泄气,他说:“他们不敢打,也许是等着救兵呐。咱们再冲一回,不管他们出来不出来,一向冲已往,准能赢了。”这就打第三通鼓了。那伙子士兵都腻烦死了。明知道鲁国人只守不战,干么还去呐?命令又不能不依,去就去吧。就又跑已往了。谁知道对面突然之间“咚咚咚”鼓声震天价响,鲁国的将士“哗”一会儿都冲出来,就跟雹子打荷叶似地打得齐国兵马全垮了。鲁庄公就要追。曹刿说:“慢着,让我瞧瞧再说。”他就站在兵车上,手搭凉棚往前瞧,瞧了一阵,又下来看一看敌人的车印和脚印,才跳上车去,说:“追上去吧!”就这么追了三十多里,得着了好些敌人的兵器和车马。
鲁庄公赢了,问曹刿:“头两回他们打鼓,你为什么不许咱们打鼓呐?”曹刿说:“打仗全凭一股子劲儿。打鼓就是叫人起劲儿。头一回的鼓顶有力。第二回就差了。第三回就是响得怎么厉害,都没有劲儿了。趁着他们没有劲儿的时候,咱们‘一鼓作气’打已往,怎么不赢呐?”鲁庄公直摇头,可还不晓畅人家跑了为什么不赶紧追上去。曹刿说:“敌人逃跑也许是假的,说不定前面有埋伏,非得瞧见他们旗子也倒了,车也乱了,兵也散了,才能够大胆地追上去。”鲁庄公挺佩服地说:“你真是个精通兵事的将军。”
齐桓公打了败仗,直不痛快,手指头净擦着冒汗珠的鼻子,像是汗一擦了,他就能把受到的欺负洗干净似地。他那鼻子可不听话,刚一擦干,汗珠又冒出来。齐桓公直生气,更恨鲁国。他叫人上宋国借兵去。管仲也不理他。管仲是有念头的:他知道齐桓公不碰几次钉子,不会懂得请教别人。齐桓公就又出了一回兵。宋闵公[宋庄公冯的儿子]派南宫长万帮齐国打鲁国。齐国又打败了,连宋国的大将南宫长万也给抓了去,当了俘虏。齐桓公连着打了两回败仗,自己认了输,向管仲认错。管仲就请他整顿内政,开发富源。开铁矿,设置铁官,用铁制造农具,这就大大提高了耕种的技能;设置盐官煮盐,鼓励老百姓捕鱼。离海较远的诸侯国迫不得已依靠齐国供应食盐。管仲自己原来是经商出身,他很正视通商和手工业。他说服了齐桓公,分全国为士乡(就是农乡)和工商乡。优待工商,不服兵役,让他们成为专门职业;优待甲士,不要他们耕种,让他们专练武艺。这些事都做得很不错,齐国富强起来了。一边抓紧练习兵马,用青铜制造兵器。齐桓公信服他极了,就听他的话去跟鲁国交好,还叫鲁国别跟宋国盘算已往的事。鲁国有了面子,把宋国的俘虏南宫长万也放回去了。打这儿起,三国交好。齐桓公就想多多联络别的诸侯,大伙儿订立盟约,辅佐王室,抵抗外族,自己做个霸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