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景公正打算乘着楚国人回去的时候,发兵到宋国去尽一尽霸主的本分,临近的潞国出了事,潞国的国君潞子婴儿[婴儿,是潞子的名]来了信,请他主持正义,帮助他去平定内乱。晋景公也不谢绝,马上拜荀林父为大将,魏颗[魏?的儿子]为副将,收回大军前去征伐。
潞国事赤狄的一族,潞子婴儿是晋景公的姐夫,所以赤狄和晋国有亲戚干系。潞子婴儿虽说懦弱无能,可是有这个小舅子做他的靠山,列国诸侯跟临近的部族全不敢太为难他。就因为婴儿太忠实,国家大权全在相国酆舒手里,自己反倒受了他的牵制。以前狐射姑逃到潞国的时候,倒帮了潞国不少忙。一来狐射姑有能耐,二来他是晋国的大臣,所以酆舒也怕他几分。狐射姑一死,酆舒可就蛮横起来了。
他叫潞子婴儿脱离晋国去跟秦国交好。秦国也打算利用赤狄去牵制晋国,挺看得起酆舒。酆舒既然逼着潞子婴儿去跟晋国绝交,就说夫人伯姬[晋景公的姐姐]怎么怎么不好,加了一个罪名,把她杀了。晋国对这件事没有什么表示,酆舒就更胆小了。
有一回,君臣二人比赛弹弓。酆舒失手,打伤了君主的眼睛。他还打着哈哈,说:“我打得不准,情愿罚酒一杯!”潞子婴儿受了欺侮,只好揉揉受伤的地方,把眼泪咽到肚子里去。他想,自己既然不能对付家奴,倒不如求求别的国替他出口气。他就偷偷地送信给晋景公,叫他发兵去拿酆舒。
晋景公把原来打算去搭救宋国的军队派去攻打赤狄。他不但杀了酆舒,而且把潞子婴儿也逮来了。不但逮了潞子婴儿,一顺手把潞国也并吞了。从此以后,赤狄成为晋国的一部分。晋景公因为荀林父征伐赤狄有功,赏给他狄人一千户。这一千户狄人就做了荀家的奴隶。
荀林父留下魏颗守着潞国的地方,自己率领着一部分军队返国去了。不料秦国不肯罢休,派了大将杜回赶到潞国来跟晋国人拼个死活。
秦桓公[秦康公的孙子]原来打算把潞国当作秦、晋两国之间的一个缓冲地带。这时候一瞧晋国人杀了酆舒,逮住了潞子婴儿,就打发杜回去争那一块地盘。那个杜回是秦国有名的大力士,魏颗不是他的对手。不说别的,杜回那一把开山大斧就有几十斤重。他带着三百名勇士冲到晋国兵营来,上劈将士,下kan马腿,直杀得晋国人东奔西逃,横蹦乱跳。魏颗只好下令,全军向前进了几十里。晋国人连夜堆起土垒,打算死守。第二天,杜回和他的刀斧手又来挑战。晋国人只是缩着脑袋躲在土垒里。秦国人一连气骂了三天。魏颗始终不敢露面。他正在那儿手忙脚乱的时候,本国又派来了一枝人马。大将是魏颗的兄弟魏遄。魏遄对他哥哥说:“主公怕赤狄连合秦国跟咱们为难,专程派我再带些人马来。”魏颗说:“赤狄倒无所谓。秦国的大将杜回可真了不得。我这儿正想请求救兵呐!”魏遄撇着大嘴,说:“怕他什么!明儿个我去瞧瞧,非逮住他不可。”
太阳刚一出来,露水还没干呐,魏遄就要出去叫战。魏颗拦着他说:“好兄弟,你先别忙。你昨天才来,多少也得歇息一天,先商量商量怎么去对付他那大斧子。”魏遄不信大斧子会比长矛厉害,他勉强耐住了性子,听他哥哥的话,呆在营里。没想到杜回又来叫战。魏遄可真沉不住气了,带着那队兵马,就向秦国的军队冲已往。杜回这群刀斧手好比是一群小鹿(fawn)给打猎的惊散了似地,四面八方乱跑。魏遄一想:原来都是不中用的家伙,就下令叫士兵们分头去追。突然之间之间之间一声哨儿响,杜回的三百名刀斧手马上又排成为队伍。魏遄的队伍可早已乱了。杜回和这一班魔王大刀阔斧地乱杀乱kan,又是一个大旋风。魏遄的兵车哪儿有杜回的步兵那么灵活。乱了队伍的兵车三转弯两转弯,彼此相撞,反例作了碍事的东西。大家伙儿只好扔了车,辨别逃命。幸亏魏颗救兵来得快,总算没有全军覆没。
那天晚上,魏颗左思右想,闷闷不乐,简直一点念头都没有了。突然之间士兵们领着一个糟老头子来见他,说是跟将军是同乡,来献计的。魏颗挺恭敬地说:“老大爷您有什么高见?”那个老头儿说:“他们那边全是步兵,您这边全是兵车。您就从这点不同的地方想念头吧!”魏颗说:“我想不出好念头来。老大爷您说说吧!”老头儿说:“离这儿十里地,有块荒地叫青草坡。将军您可以先在那儿埋伏下将士,跟着再引杜回的步兵进入青草坡。到那时候,我自有办法帮助你们。”魏颗点了摇头,说:“不妨试一试。”老头儿说:“我还得去预备预备。”他就回去了。
到了第二天,魏颗照着老头儿的办法布置好啦,自己带着一队人马向青草坡退下去。秦国人果然追过来了。魏颗一边抵御,一边向前进,把杜回一步一步地引到青草坡。突然之间鼓声震天,埋伏的士兵全出来,把杜回团团围住在青草坡里。他可一点不畏惧,抡着开山大斧,横kan竖剁,只想杀人。魏颗一瞧他在草地里往返跑跟在平地上差不多,不由得慌了,心里说:“老大爷的念头吹了。”他正在那儿出神的时候,就瞧杜回一步一摔,地上立不住脚。这下子可把魏颗瞧愣了。细一瞧,原来那老头儿正蹲在地上把青草打好啦扣。他一清早就偷偷地把尺来长的草相互结着,已经把大部分的青草坡编成为地网。这时候还在那儿打扣呐!杜回压根儿也琢磨不到为什么草会扯住他的腿。他还以为有什么冤鬼来捉弄他呐。这么一想,马上就畏惧起来,急赶忙忙地跑吧!谁想到不跑还好,一跑就给青草绊了个大跟斗。爬起来再跑,又给绊倒。魏颗、魏遄一瞧他立不住脚,就驾着兵车赶到那儿,双戟一块儿下去,把那个大力士活活地戳死。剩下的刀斧手一瞧主将死了,就四散奔逃,大半全给晋国人杀了。那老头子也受了重伤,看一看活不了啦!魏颗把他抱到车上,带回营里去。
魏家哥儿俩非常感激那位老大爷,对他说:“全仗着老大爷出力,真叫我们感恩不尽。”他喘着说:“不,不!是我来报恩的。”魏颗说:“这话打哪儿说起?我对您老人家有什么恩?”老大爷已经不能再开口了。他挣扎着用最终的一口气说:“我……我就是祖姬的父亲(father)哪!”说完了这句话,就断了气了。魏家哥儿俩一听说他是祖姬的父亲,大家全哭起来了。
原来这哥儿俩的爸爸就是当年帮助晋文公打天下的那位大名鼎鼎的魏武子魏?。祖姬是魏?最宠爱的姨太太。粗鲁的武人可很懂得爱情。他曾经吩咐过他儿子魏颗,说:“祖姬是我最心爱的人儿,我每回出去打仗,老是抱定有去没回的决定。我要是给人打死了,你得叫祖姬另嫁别人,可别叫她年轻轻地守寡。她有了安身之处,我就是死了,也可以放心了!”之后魏?得了重病,临死的时候,改变了念头。他对魏颗说:“祖姬是我心上人儿,我死了以后,你们把她跟我埋在一块儿,让我在地下也有个伴儿。”说完了话,就死了。魏遄打算把祖姬殉葬[殉葬,一种现代社会的习俗,就是把活人和死人埋在一块儿]。魏家的人当然赞成,一来是老头子的遗嘱,二来夫人一方面老把姨太太当作眼中钉、肉中刺,巴不得抓个碴儿去了她。祖姬好比是屠夫手下的一只小绵羊(sheep),叫也叫不出来,流着眼泪,直打哆嗦。魏颗可反对这么办。他说:“父亲一贯叫咱们把她再嫁出去。临死才说要她殉葬。可是我们应当知道父亲平常说的话是晓畅人说的晓畅话,之后说的话是病人说的糊涂话。咱们做儿子的应当服从父亲的晓畅话,那种糊涂话,何必听呐!”大家伙儿一听大公子这么说,落得顺水推舟地奉承新主人。魏颗就把那个年轻的姨娘嫁出去了。祖姬的父亲因为这个,非常感激他,老打算报恩。这回真是天从人愿,帮助了魏颗在青草坡杀了杜回。这就叫“结草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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