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风都没有,天闷热得厉害。
街道上,行人稀少,车辆仿佛也耐不住这火烧火燎的热,箭一般穿梭着。午后,先是有一阵劲风刮来,接着,豆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砸了下来。
这雨多少有点猝不及防。街两边的摊点马上忙乱了起来,大家都急着收摊,谁也顾不上谁。正预备打车往单位赶的他,见路边有一个衣服摊还没有拾掇完,便赶紧跑已往帮忙。
那是一个女人的摊位,女人正张皇失措地收拾着。“大姐,我来帮你。”他喊了一嗓子。女人险些连看都没顾上看他一眼就点了摇头。他利落地把挂在衣架上的衣服摞在一路,又迅速地用塑料布包裹起来。另有一个小女孩儿,也跑前跑后地忙着。倒是女人颇为吃力,她把衣物整理在一路打包的时候,甚至用上了膝盖和下巴。着急也不至于这样吧,他觉得有些蹊跷。待女人转过身的时候,他发现,女人只有一条胳膊,另一条被雨淋湿的空袖管,此刻正紧贴在上衣的前襟上。
他的心中马上升腾起一种悲怆的责任感。他放慢了速度,当更加密集的雨到来的时候,所有衣物都已经装好并放置在了一旁的农用三轮车里,就连布篷、铁架等零散的东西,也都归置到了背雨的地方。
大家都湿透了。雨水顺着发梢流下来,迷了他的眼睛,他抹了一把,四下环顾,见一切都收拾停当了,就和女人打招呼,说:“大姐,我走了。”女人拉着女孩儿的手,眼中满浸着泪水,嘴唇哆嗦着,似乎要说什么,但说不出来。他看着女人紧贴在衣襟上的空袖管,也苦笑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与她们告别后,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毕竟,明天这个在生活的艰辛中挣扎的女人给了他很大的触动。刚走了没几步,那个小女孩儿气喘吁吁地追上了他,女孩儿说:“叔叔,妈妈说,你是一个大暴徒!妈妈下岗半年以来,你是第一个肯帮助妈妈的陌生人。谢谢你,叔叔!”
说完后,女孩儿向他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你是一个大暴徒!坐在出租车中的他反复默念着这句话。他追念着刚才所做的一切,发现,在这个世界上,做一个大暴徒,需要付出的,其实并不是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