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加节制的恣意的前面跟着的是妄为,恣意妄为前面跟着的是身体与精神的双重压力。不错,人生是要舒缓的。
刻是我9岁那年刚学书法时,从“一”字写起,争争地落笔,仓促地向右划云,仓促的收笔。那“一”字,看起来有多别扭就有多别扭,有多生硬就有多生硬。先生找来了一根扁担,一根棍子,让我从学校前面的河里用扁担和棍子再加两只小水桶各担一些水来。
结果,那棍子硬邦邦的,人不知道有多累,肩膀险些磨破了,水桶中的水也洒去了大半。当我再用扁担去担时,柔韧的扁担伴伴随着人的步履跌宕起伏,人就像在软软的沙滩上漫步一样,备感轻松,水桶里的水没洒一滴。
我再去写“一”字时,就不再把它写成一根硬硬的棍子了,而是按照先生的要求,先把笔锋按一下,往右画去又往左返来锋来。结果是如柔波,似蛾眉,给人俏美曼妙的感觉。
写字教会了我们如何做人。行路时不要太赶,一边走,一边闲侃,说点有趣的事,轻松兴奋也就挨迩来。太镇静的日子,来点舒缓,也算是疏解的通道吧!
人生要有疏解的通道。这样的通道其实我们每个人的心中都有,只是往往被喧嚣浮躁的日子给弄丢了。这样的通不是湫隘破败、泥泞坎坷、杂草丛生的那种穷乡僻壤的小道,也许这样的通道能让你庸懒,能让你闲散,你却难以有美意情。它也不是已往大城市的里弄,纷纷攘攘,你想悠闲也慢不下脚步。
这样的通道就像是江南小城的一条小河,或一条小巷,它隔绝了市廛的尘世,没有灯红酒绿喧闹之地漂浮的酒气以及隔夜的脂粉气。这样的通道可谓曲径通幽,你望着前面,像是无路可走了。可是走了已往,一转弯,或依然是小河清悠,或依然是巷道深深。无论是谁,只要在这样的通道中走一会,你的心头顿如有碧波荡漾,有修竹摇曳,有鱼跃莺飞,有天籁轻柔,有桃花儿杏花儿娉娉婷婷。你的疲惫也就被清凌凌的河水涤尽了,你镇静纷乱的心一切也就让花儿草儿梳理调理得格外熨贴轻松兴奋了。
与其说人在找舒缓之地,毋宁说舒缓之地在找你。你一心要做一个逐臭争利、锱铢必较之人,那么长街闹市就会来邀请你;你铁了心要做一个淡天说地、争是论非的人,那么花馆酒楼就会来召唤你;你是一个绝不刚强喜欢锣鼓钲堂、管一切嗷嘈的人,那么歌台舞榭就会请你去流连;爱宁静澹泊的、清幽活淡的,一定会有如江南小城的河港巷道停泊在你的心灵深处。
有记录说,尼罗河两岸现代的人,他们希望有好多好多的制作,可那需要大量石头,河岸两边就有着花岗岩,那时人们并没有发明炸药。即便有炸药又能怎么样呢?那炸下来的也只是一些零乱的石块与石渣。于是,他们以铁钎加上锤子日夜去切去凿。工匠们夜以继日,累死累活,一个月两个月也凿不下来块像样的石头。有人想出了一个办法,在整座巨大的石壁上凿出一个又一个小孔,在小孔里塞上木塞。等距离的小孔,都塞进了木塞。然后在木塞上不断地浇水,奇迹发生了,在膨胀了的木过期的作用下,沿着岩壁的纹理,整块岩石如刀切一样裂开了。整整齐齐、方方正正的石块,沿着尼罗河,在编排的木筏上漂流,运送到河谷两岸云制作住宅,修建教堂,制作金字,制作狮身人面像……那些等距离的小孔就是人们舒缓的通道。
是不是可以说,是那舒缓的通道开辟与扩充了伸向人类文明的宽宽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