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不远,有个成品收购站。这是一个来自安徽的三口之家开的,租住在一个狭小逼仄的车库里。这里,既是他们生活起居的地方,也是堆积成品的仓库。
每日经过,我都会看到他们俯下身子忙着整理收来的成品。偶尔,他们会抬起头来,一个友善的微笑,从沾满灰尘的脸上绽放开来。不知为什么,每次看到他们,我总会想到“艰巨”这两个字。
每当家里有空饮料瓶或废报纸,我总是用一个袋子装好,趁早晨上班的时候,顺手静静放到收购站的门口,然后离开。
某个早晨,我仍像往常一样,把一袋旧报纸放到那个门口,预备离开。没想到,那女人竟然出来了。她笑着看着我,然后指了指放在门口的旧报纸。
我停住了,赶忙摆手说:“不要的,送给你们了。”没想到,她竟跑过来拦住我,硬塞给我两枚一元的硬币。
我推让着,那女人说话了:“大哥,我们是收成品的,虽然挣钱不多,但也算是做生意的,没道理不给你钱的,快拿着吧。”听了这个安徽女人的话,我隐约感觉脸在发烫。
我郑重地收下那两元钱。看着她高兴地转身离开,我知道,这一刻,她收到了一份尊敬。
单位新来一个实习的女孩儿儿,每日有饭局我们都要带着她。单位很清闲。大家一边上着班,一边还做着别的营生,都不差钱。所以,险些每日都有人张罗,去哪里哪里吃饭。
大家同去,一个也不能少。开始还好,时间长了,那个实习女孩儿儿便说自己有事儿,推托着不去,大家就硬拉上她。
转眼,实习女孩儿儿已经来单位一个月了。月底发工资,她也得到了一份劳务费。这天,她也开始张罗,晚上要请大家吃顿饭。
听了她的话,大家不由相顾莞尔。大家的意思,我是心领神会。饭要去吃,但是,这个初出校门的女孩儿子想请客,是不可以的。
晚饭吃得很成功。看着女孩儿去买单时,我在偷偷地笑。一会儿,女孩儿返来了,她新鲜地问我们,谁提前押500块钱在吧台了。
她恳请大家,一定要把买单的机会留给她。谁也不说话,女孩儿站在那里急得快哭了。
最终,年纪最大的主任出来圆场,他说:“谁?快把钱拿返来吧。我觉得明天这个单必须由她来买。我们付账不但不能让她高兴,反而是在伤害她。”
我从吧台拿回了那500元钱。我看到实习女孩儿付钱的时候,无比的开心。我知道,这一顿晚饭,会让她不再觉得心里里有亏欠,会让她坦然自信地面对周围的人。
许多人都习惯对别人只有付出,不求回报,认为自己这样就是高尚无私。事实上,这只是一种一相情愿的“恩赐”。人与人的协调共处之道,不是一味去施舍和恻隐,而恰恰在于给予和索取的平衡。只有达到这种平衡,我们才会有在感情上的尊敬,人格上的平等,心灵上的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