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那儿上上下下地端详着妻子,看了一会儿,他说:“妻子,现在你是国王了,该知足了吧!以后咱们就别再奢求别的啦!”
“非也,非也,”妻子不耐烦地说,“我希望我的权力无边无际,什么都会在我的统治之下。快去找比目鱼,通知它,本王要当天子。”
“唉,妻子呀!”渔夫无奈地说,“你干吗要当天子呢?”
“老公,”妻子说,“那你就别管了。给我去找比目鱼,我非当天子不可。”
“啊,妻子,”他说,“比目鱼没法让你当天子。再说,这种话我也说不出口呀!常言道,天无二日,民无二主。他绝对不会让你当天子的。”
“放屁!”妻子大声喝道,“我是国王,你只是是我的丈夫。我让你去,你敢不马上去?既然他能让我当国王,也一定能让我当天子。我一定要当天子。马上给我去!”
渔夫只好去了。他心里十分畏惧,边走边想:“这可不对。她的野心太大啦,居然想当天子。比目鱼一定厌倦了她的要求。”
这样想着,他来到了海边。大海已经变得浑浊一片,只见惊涛拍岸,泡沫翻涌,海面上吹来阵阵狂风,让人不寒而栗。渔夫心惊胆战地站在岸边说:
“王子变的比目鱼啊,出来吧!我的妻子伊莎贝尔又向你提愿望了,唉!我真是说不出口啊!”
“说不出口你就别说了,咱回见吧!”比目鱼不耐烦地说。
“别介!别介!”渔夫说,“唉!比目鱼,我妻子想当天子。”
“回家吧,”比目鱼说,“她已经是天子了。”
于是渔夫回了家。他发现整座城堡都变成为用抛光的大理石建成的宫殿,宫殿里到处都是白色的雕像和纯金的饰物。宫殿门前,士兵们列队行进、鼓号齐鸣。宫殿内有许多公爵、伯爵、男爵走来走去,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爵爷们个个一脸奴才相,他们殷勤地为渔夫打开了纯金的大门,渔夫进大厅,只见他的妻子正坐在宝座上,那宝座足有六尺多高,是用一整块巨大的金砖雕刻成的。女皇——也就是他的妻子,头戴一顶金光闪闪的皇冠,皇冠有一丈多长,上面镶嵌着无数珠宝。她一手握着权杖,一手托着金球,金球上刻着帝国的版图。宝座两边站着两排手拿钢戟的卫士,一个比一个矮,最高的是个七英尺高的巨人,最矮的只有一根小指头那么高。她的面前侍立着许多亲王和爵爷。渔夫静静走上前说:“妻子,你真的当天子啦?”
“是的,”她说,“我现在是天子了。”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的妻子,看了一会儿,他说:“啊,妻子,现在你该知足啦!你已经是天子了。”
“老公,”她说,“你还站在这儿愣着干什么?朕现在是天子了,朕还要做罗马教皇。快去找比目鱼!”
“哎呀,妻子,”渔夫说,“你还想要啥呀?整个基督教世界只有一个教皇。比目鱼没法让你当教皇。”
“老公,”妻子说,“我就要当教皇!快去!我明天就要当教皇!”
“不行啊,妻子,”渔夫说,“我可不能向他提这个要求。这样做不对,这样太太过啦!比目鱼不能让你当上教皇的!”
“放屁!”她拊膺切齿地说,“既然他能让我当天子,自然也能让我当教皇。你马上就去找它。我是天子,你只是是我的丈夫而已。你敢不马上去?”
渔夫吓得够戗,只得去了。他感觉头晕目眩、浑身瑟瑟颤抖,腿和脚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海边狂风咆哮,将大树吹得只剩光秃秃的树干;乌云滔滔,将白昼遮得如同黑夜一般。海中白浪涛天,远方的船只在巨浪中上下颠簸、时隐时现。天空只在中心露出一点儿蓝色,四周都是火红火红的,仿佛一场大风暴即将来临。渔夫吓得浑身颤抖,说道:
“王子变的比目鱼啊,出来吧!我的妻子伊莎贝尔又向你提愿望了,唉!这次的愿望,我真是更加说不出口啊!”
“她这次又想要什么?”比目鱼问。
“唉!”渔夫说,“她想当教皇。”
“回家吧,她已经是教皇了。”比目鱼说。
于是渔夫回到了家,他看见一座大教堂矗立在那里,周围围绕着几座宫殿。朝拜教皇的人们将大门挤得水泄不通,他费了好大劲儿才挤了出来。教堂里点着成千上万支蜡烛,他的妻子穿着金线织成的圣衣,坐在一个更高更大的宝座上,头上戴着三层金冠。宝座两边点着两排蜡烛,最大的像宝塔一样高,最小的小得像截粉笔头。她身边簇拥着许多教中的长老。普天下所有的天子和国王都跪在她面前,争先恐后地亲吻她的脚。
“妻子,”渔夫看着她说,“你现在是教皇了吗?”
“是的,”她说,“我是教皇了。”
他站在那儿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感觉她就像天空上的太阳一样神圣灿烂。看了一会儿,他说:“啊,妻子,现在你该知足了吧,你已经是教皇了。”
但她像神像一样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于是渔夫又说了一遍:“妻子,知足吧,你已经是教皇了。人间没有比这更崇高的啦。”
“这个嘛,我还得想想。”妻子说。
说完后,他们就上床歇息了。但女人还不满足,她的贪欲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她不停地想呀想,思考自己还能成为什么更有权势的人,但她实在想不出什么人比教皇更有权势。渔夫白天累得要命,因而他睡得又香又沉,但他的妻子却辗转反侧、前思后想,整整一晚都没合眼。日出的时候,她坐在床头看着窗外的曙光,只见一轮旭日正从海平面上冉冉升起。她突然之间之间之间冒出一个念头:“哈哈!难道我就不能让太阳为我升起,让天下人都听我的命令吗?”
“老公,”她用胳膊肘捅了捅渔夫的肋下,说道,“起来!去通知比目鱼,我要当上帝。”
渔夫睡得朦朦胧胧的,一听这话,吓得从床上滚落入地上。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忙揉揉眼睛问:“妻子,你说什么?”
“老公,”她说,“如果我不能让日月星辰听我指挥,让全天下人听我的命令,我就时候不得安宁。”
渔夫惊恐地看着他的妻子,浑身上下都会在哆嗦。
“马上去找比目鱼!我要当上帝!”
“唉!妻子,”渔夫跪在她面前说,“比目鱼没法满足这个愿望的。他只能让你成为天子和教皇。我求求你了,知足吧!就当教皇算啦!”
妻子勃然大怒,她气得连脑袋上的头发都竖起来。她狠狠地踢了丈夫一脚,大声吼道:“我不满足!我不会满足的!你到底去不去?!”
渔夫只得匆匆忙忙地穿上衣服,发疯似的跑了出去。海边已是狂风咆哮、地动山摇,许多房屋和大树都被吹倒了,一块块巨石从山上滚落海中。玄色的巨浪像山一样高,浪尖翻涌着白色的泡沫。天空黑得像浓墨一般,云层低低地压在海面上,空中电闪雷鸣,吓得渔夫肝胆俱裂。他险些连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听不到了,但也只得声嘶力竭地喊道:“王子变的比目鱼啊,出来吧!我的妻子伊莎贝尔又向你提愿望了,唉!这次的愿望,我真是更加说不出口啊!”
“好吧,她这次想要什么?”比目鱼说。
“唉!”渔夫说,“她想当上帝。”
“回家吧,她现在又坐在你们的小窝棚里了。”
于是渔夫回到了家,教堂、宫殿、城堡、金银金银财宝、仆人……一切都不见了。他的妻子又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坐在了那间破破烂烂的小窝棚里。
就这样,他们在小窝棚里一向住到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