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往有个叫德希米尔的人,他有个表妹叫德希米拉。还在他俩年幼时,双方父母就定下了他们的婚事。眼下,德希米尔认为是结婚的时候了,于是赶了两三天的路去最近的城里购买结婚家具。
他离开后,德希米拉跟自己的几个同伴一路去附近的森林(forest)里捡柴火。正寻着,她发现地上有个铁钵。她把铁钵搁到柴捆上,但这东西总不听使唤,每次她把柴捆扛上肩,铁钵就从边上滑了下来。最终,她觉得唯一的办法是,把铁钵捆在柴火中心。她刚松开柴捆,就听见同伴们在叫她。
“德希米拉,你在磨蹭什么呀?天快黑了,想跟我们一路走就快点!”
可德希米拉只说了声:“你们依然先走吧,就算要弄到半夜,我也不会把铁钵留在这儿!”
“那随你的便。”说完,同伴们就开始往回走。
天很快黑了下来,就在最终一缕阳光消逝的一瞬间,铁钵变成为一个魔鬼。这魔鬼把德希米拉往背上一搭,带到一个沙漠里,这地方离她的家足有一个月的路程。魔鬼把她关在一个城堡里,通知她不用畏惧,说她不会有事的,然后就回到他妻子那儿,留下德希米拉独自一人,为这自找的霉运哭泣。
同伴们到了家时,德希米拉的妈妈正好出来到处找她的闺女(daughter)。
她焦虑地问道:“你们都把她怎么了?”
“她在森林里捡到了一个铁钵,但没法把它弄返来,所以我们只得先返来了。”女孩儿们回答道。
一听这话,老妇人马上朝森林方向赶去,边走边喊闺女的名字。
镇上的人听到她的呼唤声,对她说道:“回家吧,我们替你找你的闺女去。你一个女人家,找人可是个要体力的男人活儿。”
可她回答道:“那行,走吧,但我得跟你们一路去。也许我们最终找到的只是她的尸体,她大概让毒蛇(snake)咬死了,大概给野兽吃了。”
见她执意要去,男人们也就没再阻拦,不过依然叫来一个拾柴的同伴,随他们一同去,好带他们找到德希米拉失踪的地方。他们找到了那姑娘丢下柴火的地方,但不知道人去了哪儿。
“德希米拉!德希米拉!”他们大声地叫她的名字,却没人应答。
其中一个人说道:“如果我们生起一堆火,她也许能看到呢!”于是他们生了一堆火,然后朝四面八方散去,走遍了森林去找她,同时还静静议论开了:如果她被狮子(lion)咬死了,那么他们总能找到点迹象;如果她睡着了,他们的声音会惊醒她;如果她真被蛇咬了,他们也会找到她的尸体。
他们找了整整一晚,直到天亮也依然不知那姑娘的下落。他们开始疲倦了,就跟女孩儿的母亲说道:“再找也没用,我们回家吧。你闺女没出什么事,除非跟某个男人跑了。”
她回答道:“那好吧,我这就回去。但是我必须先到河里看一看,也许有人把她推下去了。”可姑娘却没在河里。
在接下来的四天里,德希米拉的父母一向在等着闺女返来,过后也就放弃希望了,相互说道:“怎么办啊?我们该怎么跟她的未婚夫说啊?我们杀一只羊吧,把羊头埋起来,等她的未婚夫返来,我们就通知他德希米拉已经死了。”
不久,新郎带着装饰新房用的地毯和软靠垫返来了。他一进镇里,德希米拉的父亲(father)就迎了已往,对他说道:“你的未婚妻,她已经死了。”
一听到这个新闻,这个年轻人嚎啕大哭,好半天才说出话来。他转身跟一个围观者问道:“她葬在哪儿?”
“跟我去墓地吧。”那人答道。于是年轻人带上这些刚买来的漂亮装饰,跟这人去了墓地。他把东西往地上一放,又痛哭起来。他在那儿待了整整一天,直到夜幕来临,这才收起东西回到了自己家中。但是,第二天早晨,他又抱着东西回到坟头,一向在那儿轻轻地吹着笛子直到天黑,就这样一吹就是六个月。
一天早晨,一个穿越沙漠的须眉迷了路,来到一座孤堡前。烈日当头,他累坏了,于是自言自语地说道:“我要去那城堡躲躲阴,稍稍歇息一下。”他舒服地伸直身体,即将睡着时,听到有声音在轻轻地叫他:“你是人依然鬼啊?”
他抬起头,看见一个女孩儿从窗户里探出头来,于是回答道:“我是人,一个像你父亲大概祖父那样的大暴徒。”
“祝你一切安好,可你怎么闯进了这片恐怖的魔鬼之地呢?”
“这个城堡里果然住着一个魔鬼吗?”他问道。
“是的,”她回答道,“天快黑了,魔鬼很快就会返来。朋友,你依然赶紧走吧,以免魔鬼返来把你抓起来当晚餐吃。”
但是他却说道:“我太渴,美意的姑娘,麻烦事你给我一点水喝吧,不然我就渴死了。就算是沙漠,这四周也该有泉水吧?”
“没错。”她指了指前方,“我每次看见魔鬼都是从那个方向带水返来的,如果你沿着那个方向走,你也许会找到水的。”
听到这话,须眉一跃而起,预备离开,却被女孩儿给叫住了:“请通知我,你要去哪儿?”
“你为什么想知道呢?”
“我有一事相求,不过你先通知我你是去东依然去西?”
“我去大马士革。”
“那麻烦事你给我捎个口信吧。当你经过我住的村镇时,请找一个叫德希米尔的人,跟他讲:‘德希米拉从一个遥远、大风摇荡的城堡里向你问候。我的坟堆里埋的是只山羊(goat)。因此,振作起来。’”
那须眉答应了,接着就上了路,找到了一眼泉水。他喝够后就躺在岸上静静睡着了。醒来后,他自言自语地说道:“这姑娘美意的指点让我找到了水。否则,要再过几小时,我就渴死了。因此,我也要照她说的去做,找到姑娘住的小镇,另有她捎信要找的那个人。”
他走了足足一个月才找到德希米尔住的小镇。真巧,这个年轻人就坐在门前,满脸胡子拉碴,蓬乱的头发都快遮住了眼睛。
来人一停下来,德希米尔就问道:“接待你,陌生人!你打哪儿来啊?”
“我从西边来,要到东边去。”来人回答道。
“那好,进屋稍作停留、歇息,再吃点东西,”德希米尔招呼道。这人进屋后,吃的东西就摆到他的面前。他跟姑娘的父亲和几个兄弟一路坐下,可德希米尔待在一边——他正蹲在门槛上。
“你为什么不吃呢?”陌生人问道。德希米拉的一个兄弟说道:“甭打扰他!别管他。到晚上他才会吃一点。”
于是陌生人闷声持续吃饭。突然之间之间之间,德希米拉的一个兄弟叫了声:“德希米尔,请给我们端点水来!”陌生人这才想到了口信,于是问道:“这有一个叫德希米尔的人吗?我在沙漠里迷了路,走到一座城堡前,一个女孩儿从窗户里探出头来……”
“小声点!”他们叫道,畏惧让德希米尔听见。可德希米尔已经听见了,他走上前来问道:“你见到什么啦?请如实通知我,否则,我就砍掉你的脑袋!”
“是的,先生,”陌生人回答道,“那天,我在沙漠里迷了路,又累又渴的时候,我看到一座城堡,于是自言自语地说道:‘我要去那城堡躲躲阴,稍稍歇息一下。’然后,一个女孩儿从窗户里探出头来问我是人依然鬼,我回答说我是人,一个像她父亲大概祖父那样的大暴徒。我跟她要水喝,可是她都没有,我都即将渴死了,然后她通知我,城堡里的那魔鬼总是从同一个方向带水返来,如果我沿着那个方向找,也许可以找到水。在我离开之前,她请求我到她住的小镇上来,如果我碰到一个叫德希米尔的人,就通知他:‘德希米拉从一个遥远、大风摇荡的城堡里向你问候。我的坟堆里埋的是只山羊。因此,振作起来。’”
德希米尔望着家人:“这是真的吗?德希米拉根本就没死,只是被人偷走了?”
“不,不,”家里人回答道,“他简直就是一派胡言,德希米拉真的死了,谁都知道。”
“这个我自己会弄清楚的。”德希米尔边说边抓起一把铁锹,缓慢地跑到那个埋着羊头的坟堆。
家人的注释是:“事儿是这样的,你走过后,德希米拉跟几个女孩儿一路到森林里去捡柴火。她在那儿发现了一个铁钵,就想带回家但没办法,但又不想丢掉,所以别的姑娘就先回家了。天黑过后,我们大家都出去找她,但是一无所获。于是我们就说道:‘新郎官明天就过来,如果他发现她不见了,他就会去找,那么,我们会连他也失去。我们干脆杀一只山羊,埋在她的坟里,然后通知他说她已经死了。’现在你已知道了真相,你想咋办就随你了。但有一点,带上这个给你带口信的陌生人,让他给你带路。”
“行,这个打算再好不过了。给我备上一些干粮,把剑拿来。我们这就出发!”德希米尔回答道。
可陌生人答道:“花一个月的时间带你去城堡,我才不干呢!如果只是一两天的路程我倒不介意,但要一个月,那可不行!”
“那就陪我走三天,”德希米尔恳求道,“给我指对路,我会好好报答你的。”
“好吧,”陌生人说道,“那就这样。”
接连三天里,他俩都是日出赶路,日落歇脚。然后陌生人说道:“德希米尔!”
“什么事?”德希米尔答道。
“沿着这个方向一向走,你会面到一眼泉水,然后再往前走一段路程,很快你就能看到城堡了。”
“好的。”
“那么,咱们再见了。”说完,陌生人转身回去了。
又走了二十六天,德希米尔发现沙漠中的一处绿洲,知道泉水一定就在附近,于是他放慢了脚步。果然,他不一会儿就在泉边趴了下来,如饥似渴地喝起冒泡的泉水来。然后他倒在清凉的草地上盘算起来:
“如果那个陌生人说的没错,那城堡就应该在附近。今晚我最好就睡在这儿,明天就能找到它。”于是他睡得好久、很香。他醒来时,太阳已经高高升起来了。他一跳而起,在泉水里洗过脸和手就持续赶路了。他刚走了一会儿,城堡就突然之间之间之间出现在他的面前,尽管之前没有一点征兆。“我要怎么才进得去呢?”他想,“我不能敲门,以免让魔鬼听见。也许我最好依然爬到墙上看一看有没有什么事。”于是他爬上了墙,在墙头上坐了约一个小时,这时,一扇窗户打开了,一个声音随即喊道:“德希米尔!”他抬头见到了自己以为早就死了的德希米拉,于是哭了起来。
“亲爱的表哥,”她悄声问道,“是什么让你来到这儿的?”
“是失去你的悲痛。”
“噢,你快走吧。如果魔鬼返来,他会杀了你的。”
“我以我的性命发誓,我的心上人,我决不能找到你后又再次失去你!如果死亡是代价,那么我愿意死!”
“我能帮上哪些忙吗?”
“我应该怎么做?”
“如果我放下一条绳子,你能把它牢牢地抓紧爬上来吗?”
“当然可以。”他回答道。
于是德希米拉放下了绳子,德希米尔把绳子往自己身上一扎,爬到了她的窗户上。然后他俩深情地拥抱起来,幸福的泪水也随之涌了出来。
“魔鬼返来后,我要怎么办呢?”她问道。
“相信我好啦。”他说道。
那个房间里有口箱子,是德希米拉用来放衣服用的。她让德希米尔躲出来,躺在箱底别出声。
他藏得很及时,因为盖子刚合上,楼梯上就响起了魔鬼那沉沉的脚步声。魔鬼猛地推开门,怀里揣着自己吃的人肉和给德希米拉吃的羊肉(mutton)。魔鬼吼道:“我闻到了陌生人的味道,这人来这儿干吗?”
“怎么会有人来这沙漠之地呢?”德希米拉边说着边哭了起来。
“别哭了,”魔鬼说道,“兴许是从乌鸦(crow)爪上掉下来的肉屑吧。”
“啊,对了,我差点忘了,”她回答道,“是有只乌鸦掉了些骨头下来。”
“那好,就把骨头烧成灰,”魔鬼接过话茬儿,“这样我就可以把它吞下去。”
于是姑娘拿来些骨头,烧成为灰,递给魔鬼,说道:“灰来了,吃吧。”
魔鬼吃完过后,伸直了身子睡去了。
不一会儿,德希米拉煮给魔鬼做晚餐的那块人肉喊叫起来:“嘘!嘘!嘘!人藏箱底!”
“他是你哥,是你表哥。”羊肉也喊道。
魔鬼睡眼惺忪地问道:“德希米拉,那块肉说了什么?”
“说我要记取加盐。”
“行,那就加吧。”
“我已经加过了。”她回答道。
魔鬼很快又响起了呼噜声,这时人肉又开始喊叫:“嘘!嘘!嘘!人藏箱底!”
“他是你哥,是你表哥。”羊肉也喊道。
魔鬼问道:“德希米拉,那块肉说了什么?”
“说我该加胡椒粉。”
“那就加吧。”
“我已经加过了。”她回答道。
魔鬼打猎打了一整天,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当魔鬼双眼紧闭时,人肉又叫喊了起来:“嘘!嘘!嘘!人藏箱底!!”
“他是你哥,是你表哥。”羊肉也喊道。
魔鬼问道:“德希米拉,那块肉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