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好久好久以前,有一个鳏夫,他的前妻给他留下一个儿子和一个闺女(daughter)。两个孩子都是好孩子,相互很疼爱。过了些日子,男人再婚了,他的新妻子有一个很丑很坏的闺女,跟她妈妈一样。
从这个女人进门的第一天,男人的孩子们就不得安生了。家里就没有他们能待的地方,男孩就想到外面闯世界,自己养活自己。
他在外面转了一段日子,到了王宫,在那儿他得到一份工作,替马车夫干活儿。他聪明聪明,手脚利落,把马养得膘肥体壮浑身油亮。
他妹妹还在家里,一天过得比一天差。她的继母和姐姐总是挑她的毛病,不管她到哪儿去,做什么,她们都骂她、打她,她没有一分钟能安静下来。她们让她干重活,说刻薄的话,却只给她很少的食物。
一天,她们让她到溪边打水,水里冒出一个丑得可怕的脑袋,说:“帮我洗脸,姑娘!”
“好的,我很高兴帮你洗。”女孩儿说,就开始擦洗这张丑陋的面孔。但她忍不住想这可真不是件让人兴奋的事儿。
她洗完了,洗得干干净净,水里又冒出一张更丑的脸。
“帮我梳头,姑娘!”这张脸说。
“好的。我很高兴能帮你。”姑娘说,就开始梳理那纠缠的头发。可以想象,这也不是件让人兴奋的工作。
她做完了,又冒出来一个还要可怕的脑袋。
“吻我一下。姑娘。”这个脑袋说。
“好的。我吻你。”姑娘这么做了。她觉得这是她这辈子干的最苦的事儿了。
三个脑袋开始商量怎么回报这个善良的姑娘了。
“她会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姑娘,明媚得像白天一样。”第一个脑袋说。
“她梳头时金子会从头发上落下来。”第二个脑袋说。
“她说话时,金子会从她嘴里掉下来。”第三个说。
姑娘回家时,明媚得像白天,后妈和她的姐姐生气了。但更糟糕的是,她一开口说话,金币从嘴里掉了出来。后妈更火了,把她赶到猪栏里,叫她到那儿和她的金子,待在一路,不许踏进房屋一步。
没过多久,后妈叫她自己的闺女去溪边提水。
女孩儿带着提桶去了,挨近岸边的地方,冒出来第一个脑袋,说:“姑娘,帮我洗脸!”
“自己洗!”后妈的闺女说。
第二个脑袋冒出来了。
“帮我梳头,姑娘!”第二个脑袋说。
“自己梳!”后妈的闺女说。
第二个脑袋沉了下去,第三个脑袋浮上来了。
“吻我,姑娘!”第三个脑袋说。
“我怎么会吻你那张丑陋的嘴!”女孩儿回答说。
三个脑袋聚在一路商量怎么对待这个姑娘,她坏脾气,自以为是。最终,他们决定让她的鼻子长到四厄尔长,下巴有三厄尔长,前额长根杉树枝,她一开口嘴里就掉灰。
她拎着水一回家,就叫她妈妈:“开门!”
“自己开门吧,亲爱的孩子。”妈妈说。
“我没法走近,因为我的鼻子。”闺女说。
妈妈出来一看,你可以想象,妈妈是什么心情。她尖叫、哭泣,但鼻子和下巴就是那么长。
在王宫干活儿的哥哥,他走的时候带着妹妹的画像,每日早晨、晚上,他都会跪下来为妹妹祈祷。他是那么的爱她。
马厩里干活儿的其他男孩们听到他祈祷,就透过钥匙孔偷看,看见他在一幅画像前跪下来,他们就通知所有的人,年轻人每日早晨和晚上都要膜拜偶像,最终,他们跑到国王面前,请国王自己去看他在干什么。
开始国王不相信,但是他们说得那么诚恳,他就蹑手蹑脚凑到钥匙孔前偷看,看见年轻人跪下来,双手交织放在胸前,墙上挂着一幅画像。
“开门!”国王叫道。但年轻人没听到。
国王又叫他。年轻人专心地在祈祷,都没有听到。
“我说,开门!”国王又叫,“是我,我要出去!”
年轻人跳起来,打开门,他匆匆忙忙,忘记把画像收起来了。
国王进门,看见画像,脚像被捆住一样,站了好一会儿。他觉得这画太漂亮了。
“天下可没有这么漂亮的姑娘!”国王说。
年轻人说,这是他妹妹。他自己画了这张像,她就算不比这画像漂亮,也不至于比这画像丑。
“嗯,要是她有这么漂亮。我就让她当我的王后。”国王说。
他命令年轻人回家把妹妹接过来,然后马上返来,一刻也不许耽误。年轻人答应尽快,马上就出发了。
年轻人回家接他妹妹,他后妈和她的闺女也要跟去,于是他们一路出发了。
他妹妹随身带着首饰盒,里面藏着她的金子和她的小狗(pup),小狗的名字叫小雪。首饰盒和小狗都是妈妈留给她的。
他们走了一段路,得过海了,哥哥坐在舵上,后妈带着姐妹俩坐在前头,他们航行了好久才看见陆地。
“看那白色的海岸线。我们就在那儿登陆。”哥哥指着海说。
“我哥说什么?”妹妹问。
“他叫你把首饰盒扔到海里去。”后妈说。
“要是哥哥这么说,我就扔。”妹妹说着,就把首饰盒扔下了海。
他们持续航行,哥哥又指着海岸说:“那个宫殿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我哥说什么?”妹妹问。
“他叫你把狗扔进海里去。”后妈回答说。
妹妹哭了,非常伤心,因为小雪是她在世上最亲密的同伴了,但是最终她依然扔了。“小雪,是我哥哥叫我扔的,上帝知道,我是多么的不愿意啊。”
他们持续航行了好久。
“你们看,国王会在那儿迎接我们。”哥哥指着海岸说。
“我哥说什么?”妹妹又问。
“他叫你自己赶紧跳到海里去。”后妈说。
她悲伤地哭泣。但这是她哥哥说的,她觉得她得这么做,所以她跳下去了。
他们到宫里时,国王看见一个丑陋的新娘子,鼻子有四厄尔长,下巴有三厄尔长,前额长着根树枝,这可把他吓坏了。但是婚宴已经预备了,食物烤好啦,酒也酿好啦,客人们也都会在等着了,就算是新娘这么丑,国王也只好认了。
但是他非常愤怒,当然没人能责怪他的愤怒,他下令把哥哥扔进蛇(snake)坑里去。
过后的第一个星期四,一个漂亮的姑娘走进宫里的厨房,求厨娘让她睡在那儿,借给她一把梳子。她那么可怜,厨娘就给她了,她梳头的时候金子直往下掉。
一条小狗跟着她。她对小狗说:“出去,小雪,看一看是不是到时候了。”
她说了三遍,三遍狗都出去了。这时候已经快天亮了,她要走了,走的时候说:“丑陋的头上长树的新娘,睡在国王的身边。我在你床上放沙石。我哥哥和严寒的蛇睡在一路,没人哀悼,无人同情。”
“我会再来两次,然后再也不来了。”她说。
早晨,厨娘通知别人这件事。国王说,下个星期四他要到厨房亲自看一看,看一看是不是真的。
星期四,天黑时,他到厨房来了。他拼命地揉眼睛,想让自己保持清醒,但依然睡着了,那个头上长树的新娘轻轻地唱歌,他就很快睡着了。漂亮姑娘来的时候,他睡得正香,打起了鼾。
这次也一样,姑娘借了把梳子梳头,金子从头发间落下来。她叫狗出去看了三次,天亮时她走了,说:“我还会再来一次。然后就再也不来了。”
第三个星期四晚上,国王又来了。他带了两个人来,每人拽着他一个胳膊,他快睡着时,这两人就摇醒他。他还派了两个人看着头上长树的新娘。
夜色来一时,新娘又开始唱歌,他的眼睛又快闭上了,脑袋也垂了下来。
这时候,来了一个漂亮的姑娘,借了梳子梳头,金子从头发上掉下来。然后她又让小狗出去看一看天是不是快亮了,第三次,天色开始亮了。
于是她说:“丑陋的头上长树的新娘,睡在国王的身边。我在你床上放沙石。我哥哥和严寒的蛇睡在一路,没人哀悼,无人同情。”
“我再也不来了。”她说,然后就打算走了。但是那两个架着国王的人握住国王的手,塞出来一把刀,刀割到了姑娘的小拇指,出了一点血。
这位真正的新娘自由了。国王也醒了。她把所有的一切都通知了他,她的后妈和姐姐如何出卖她。国王马上把哥哥从蛇坑里放了出来,蛇一口也没咬他,然后把那母女两人扔了出来。
国王摆脱了可怕的新娘,别提有多高兴了。他的新娘像白天一样明媚动人。
这下,真正的婚礼举行了。婚礼是如此的盛大,远近七个国家的人们都交口称赞。
国王和他的新娘带着小雪去了教堂,接受过祝福过后,他们又回宫了。过后的事儿,我就再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