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往,古埃及首都开罗城有个补鞋匠,叫马鲁夫,他妻子叫法蒂玛,可是人们都把她叫做"恶婆".为什么叫她"恶婆"呢?因为她为人阴险毒辣.好吃懒做.她在家里从不干活儿,不论什么家务活,她总是支使丈夫马鲁夫去干.马鲁夫忙里忙外,整天累得要死要活,还捞不着什么好儿."恶婆"不仅无休止地支使他,而且天天对他挑鱼拨刺儿的挑毛病,老是嫌他这没干好,那没办到,她自己不干,却厚颜无耻地骂他懒散,不成器,没出息.就这样,"恶婆"在丈夫头上作威作福,不把他当人看待.
马鲁夫是个忠厚忠实.安分守己的人,又很爱面子.他认为家丑不可外扬,因而对法蒂玛的恶行逆施,一向是忍耐容让.他的家景不好,穷得叮当响,为了养活妻子,维持这个家庭,他不时地告诫自己要拼命干活挣钱,买点日常家用品.家里天天都是等米下锅,哪有工夫去和妻子评理?
但是法蒂玛却不理这个茬儿,她一点儿也不替马鲁夫着想,她心里只有她自己.当马鲁夫挣了钱的时候,她就马上胡吃海塞,买一些奢侈品,把钱花个净光,根本不考虑如何节省着过日子;当马鲁夫挣的钱少,大概没挣到什么钱的时候,她就故意摔碟子.砸碗,给马鲁夫脸色看,也不考虑他劳累了一天,让他干活,甚至不给他做饭吃.一天,她对马鲁夫说道:
"我说,马鲁夫,晚上返来给我买些肯纳凡( 一种特色糕点,通常是用细面条加蜂蜜或蔗糖制成的.这是埃及人的节日食品.),我很想吃蜜糖做的那种."
马鲁夫赶忙答应下来,说道:"只要是你想吃的,我一定会给你买返来的.尽管我口袋里一点儿钱都没有,但是我相信安拉会帮助我给你买回肯纳凡的."
法蒂玛冷笑着说:"我不管安拉帮不帮你,我只要求你回家时一定要带回肯纳凡,对了,是蜂蜜制的最好的肯纳凡!要是你两手空空地返来,那我就对你不虚心了.你等着瞧吧,今晚上我要让你再尝尝新婚之夜那样的痛苦滋味!"
马鲁夫听了,低下头来,沉默不语地离开家门.他心中充满了苦涩和惆怅.他先到清真寺里做了晨祷,在心中默默地祈祷道:
"安拉啊,求你帮助我吧,别让我受到这厉害婆娘的折磨吧,请你开恩,帮我买到她非要吃到的那种肯纳凡吧!"
走出清真寺,马鲁夫来到补鞋摊点,坐在那里,一心只盼着有人前来让他补鞋.可是他等呀,等呀,一个上午已往了,却不见有人找他补鞋.他心乱如麻,想到自己的处境,真是苦不堪言.自己一个穷补鞋匠,偏偏摊上了这么一个不懂人事.作奸犯科.蛮不讲理的恶婆娘!她想要吃什么,他就得给她买什么,否则后果就难以预料.可是没人送鞋来补,挣不到钱,拿什么去买肯纳凡呢?那么贵的肯纳凡是我们这样的穷人吃得起的吗?想吃肯纳凡就像是是盼着天空上掉馅饼,真是异想天开!想到这些,他心中烦躁极了,干脆收拾起补鞋工具,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来走去.当他路过一家糕点店时,脚步不由自立地停了下来,眼睛很自然地转向店橱窗里摆着的肯纳凡,泪水刷刷地往下贱.店老板见他这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便体贴地走过来,问他:
"你这是怎么了?你有什么难处?受了什么委屈,怎么会哭成这个样子?"
忠实巴交的马鲁夫用手抹了一把泪水,实打实地对店老板说道:
"唉,说出来真丢人!我妻子是个泼妇,动不动就发火,弄得我实在没有办法.我是个穷光蛋,明天又没挣到钱,可是她一定要吃肯纳凡!我连买一块面饼充饥的钱都没有,哪来的钱买肯纳凡呢?可是明天我不买回去肯纳凡,恐怕连家门都进不去,只好流落街头了."
老板听了马鲁夫的哭诉,才松了一口气,说道:
"原来只是为了这么一点儿小事,我来问你,你想买多少肯纳凡?"
马鲁夫说:"多了不敢买,只买五块钱的吧."
老板马上给他称了五块钱的肯纳凡,说:"可是明天我这儿蜂蜜用完了,不过蔗糖倒是有的是,其实蔗糖的比蜂蜜的还要好吃呢,你让她拌着蔗糖吃,也是一样的."
马鲁夫点摇头,店老板用奶油煎了肯纳凡,又放上一层厚厚的蔗糖.这样香脆甜美的肯纳凡就做好啦.另外店老板还给了他一些面饼和乳酪,对他说:
"马鲁夫,这是五块钱的肯纳凡.两块钱的面饼,你拿回去吧,你妻子这回应该心写意足了吧.我再给你五角钱,你到澡堂里去洗个澡吧.明天你没钱,不要紧的,等你什么时候挣到钱了再给我好啦,我不能看着你受妻子的气."
马鲁夫见店老板如此大度,使自己拿到了肯纳凡和面饼,回家也有了交代,他满心欢乐,再三感谢店老板.他提着包好的肯纳凡.面饼和乳酪往家走,脚步顿时变得轻快了许多,心想,妻子见到他.看到自己爱吃的肯纳凡,一定会满面笑脸.心花怒放,不会生他的气了.不知不觉中,马鲁夫已来到家门前.法蒂玛见到他,劈头就问:
"我要的肯纳凡呢?快给我拿出来!"
"是,是,在这儿,你快吃吧."马鲁夫高兴地说.
法蒂玛伸过头去一看,见这种肯纳凡不是蜂蜜的,当即大发雷霆,骂道:
"你吃了豹子(leopard)胆了?我让你买蜂蜜的,你竟敢买蔗糖的,好你个马鲁夫,你违抗我,你不想活了吗?"
马鲁夫忙说:"这还不是买的呢,我哪来的钱?这依然美意的店老板赊给我的呢."
"还敢跟我顶嘴!"法蒂玛气急败坏地打了他一个耳光,持续吼道:"你听着,不是拌蜂蜜的肯纳凡我是一口也不吃的!你这个笨蛋,快给我滚出去!今儿个你非得给我买返来拌蜂蜜的肯纳凡不可,否则我就跟你没完!"
说着,她容不得马鲁夫再说什么,便扑上去厮打他,对他一通拳打脚踢,直打得马鲁夫遍体鳞伤,他的门牙也被她打掉了.马鲁夫忍无可忍,抬手护着自己的头,碰了法蒂玛一下,这就更不得了啦,她哭着.喊着,用力拽着马鲁夫的胡子不放,变本加厉地打他.她的大哭大叫,引来了左邻右舍,他们给他俩拉开来,说她:
"你这人也太太过了,不就是吃肯纳凡吗,蜂蜜的和蔗糖的又有多大区别?就为这点小事值得这么大打出手吗?你看一看马鲁夫有多么可怜,他整天辛辛苦苦地干活养活你,可你就是不知足,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呢!"
邻居们美意劝架,诚心诚意地希望他俩同心协力.相互体贴地过日子.任凭邻居们反复劝导,法蒂玛就是不理睬.等邻居们转身辨别回去后,她又来劲儿了,又扯住马鲁夫没头没脸地一顿打,她满口恶言恶语,穷凶极恶地折磨他.不仅如此,她诅咒发誓说她绝不吃蔗糖制的肯纳凡.
马鲁夫已经有一整天没吃东西了,肚子饿得咕咕叫个不停.他想,既然妻子不吃,那我吃了吧,反正已经饿得快挺不住了.于是他不顾一切地抓起肯纳凡,大口地嚼起来,觉得好吃极了,又香又脆又甜!法蒂玛自己发誓不吃,可是万万没想到马鲁夫会不顾一切地自己吃了起来!她火冒三丈,恶声恶气地骂道:
"好啊,你吃吧,你最好连毒药也一块儿吃下去,吃死了才好呢!"
马鲁夫边吃边说:"你不是发誓不吃吗?你既然不吃,那就让我吃好啦.明天我再给你买加蜜的肯纳凡吃,总算可以了吧!"
马鲁夫好言相劝,让法蒂玛息怒,说不是自己硬与她作对,实在是因为没有蜜制的肯纳凡.法蒂玛可是听不进这些话,她没完没了地唠叨着.喋喋不休地咒骂着,折腾了一晚.第二天天刚亮,她依然不依不饶,还要动手打他.马鲁夫忙说:
"你这么又打又骂的,你难道就不累吗?你先歇着吧,我明天一准儿给你买返来蜜制的肯纳凡."
他说着,赶忙逃离家门,一路小跑奔到清真寺里,做了晨祷,然后到鞋摊上,心想明天无论如何也要挣几个钱,好还账,再买一份蜜制的肯纳凡给妻子吃.他边这么想着,边坐到小凳子上.可是他屁股刚一落座,法官的两个差役就来了,指着他大声叫道:
"快起来!到法官那儿去,你妻子把你给告了!"
马鲁夫大吃一惊,然后无可奈何地站了起来,跟着法官的差役,来到法官面前.他看见法蒂玛的手臂层层包裹着,脸上有斑斑血迹,她和法官在一路,对他怒目而视.法官一见到他,便生气地斥责他道:
"你身为她的丈夫,难道就不怕受到安拉的惩罚吗?你怎么敢随便欺负妻子呢?你那么恶狠狠地毒打她,你看一看吧,你不仅打伤了她的手臂,还打掉了她的门牙!你这么残酷.野蛮地虐待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法官大人,"马鲁夫在法官面前据理争辩道,"如果我真的欺负了她.打掉了她的门牙,那么,我情愿接受任何严厉的惩罚!可是真实的状况并非如此......"马鲁夫把昨晚家里发生的事儿原原本本地诉说了一遍,最终说:"如果不是美意的街坊邻居们前来劝导,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法官听了,原来是为了一件小事,觉得这个案子好办.他心中生出恻隐之心,掏出四分之一个金币,交给马鲁夫,对他说:
"拿去给你妻子买蜜制的肯纳凡吃吧,愿你们夫妻今后好好过日子,两口子嘛,应该相互爱护.彼此容让才对呀!"
马鲁夫说:"法官大人,不如请你把钱给她,让她自己去买,岂不更好."
法官觉得马鲁夫说得对,便把钱递给法蒂玛,又对她嘱咐一番道:
"我说,你这个做妻子的,也不能那样对待自己的丈夫呀.今后你要尊从丈夫,好好待他,听他的话,你们俩只有相互尊敬,才能和和美美地过日子."
他俩当着法官的面,都表示记取了法官的话.下了保证,夫妻俩肩并肩地走出法院.法蒂玛回家去了,马鲁夫还得干活挣钱,便回到补鞋摊上.他刚一坐下,一群差役就向他走来,叫嚷道:
"你还没给我们小费呢!"
马鲁夫见这帮人如此说,便没好气地说:"法官大人都没向我要钱,他不仅没要钱,还给了我钱呢!"
那帮家伙蛮横地说:"法官给没给钱.向你要钱了没有,这都是他的事儿,我们管不着.我们跑来传你,你就该付我们小费,否则的话,那就别怪我们对你不虚心,我们只好强迫你付钱了."
他们说完,就动手把马鲁夫拽起来,要强行搜身.马鲁夫见他们蛮不讲理,一个又一个像强盗似的,没别的办法,只好将自己赖以生存的补鞋工具卖掉,用卖得的四分之一个金币送给他们,那帮人见这个穷鬼实在没有什么油水可榨,便悻悻地走了.马鲁夫将他们打发走了以后,满腹委屈地蹲在地上,双手托着腮,愁眉不展.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平时就挣不到什么钱,现在连挣钱的工具都没了,更是一无所有了,家里又有个难对付的厉害妻子,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他越想越惆怅,觉得自己已经是穷途末路了.这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又来了两个相貌奇丑无比的大汉,对他说道:
"起来!跟我们到法官那儿去,你妻子把你告了!"
马鲁夫被搞糊涂了,他觉得一定是这两人又来敲他的竹杠,便据理争辩道:
"法官刚刚替我们调解完了,你们怎么又来传我?"
那两人并不听他注释,厉声厉色地说:"这回你妻子把你告到另一个法官那儿去了,这是我们的法官传你,快跟我们走吧!"
马鲁夫一听,心里不由得痛骂妻子几句,可是他又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跟这两个差役走.他见到妻子,便问她道:
"我们不是刚刚由法官劝解.亲睦啦吗?你怎么又到这儿来告我呢?"
法蒂玛说:"你少嗦!上次那个法官虽然替我们作了调解,可是我们之间的矛盾并没有减缓呀,我跟你并没有息争!"
听了厉害妻子的话,马鲁夫气得两眼直冒金星.他毫无办法,只好当着法官的面,把他和法蒂玛之间的矛盾从头至尾原原本本地诉说一遍,最终还补充一句,说道:
"刚才已经有一位法官替我们作了调解,我们已经亲睦啦."
这个法官听了马鲁夫的话,觉得自己有失面子,便气急败坏地对法蒂玛说:
"你这个刁妇,既然已经有法官给你们作了调解,而且你们两口子已经亲睦啦,为什么你又到我这儿来告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法蒂玛受到法官的训斥,却不以为然,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反而厚颜无耻地强词夺理:
"可是他转过头去又打我了!这能算息争吗?"
这个法官也和那个法官一样地规劝他们,耐心地嘱咐他们说:
"你们两口子在一个屋里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有什么减缓不了的问题?你做丈夫的今后一定不要虐待自己的妻子,你做妻子的应该善待自己的丈夫,不能为难他.你们今后要好好相处."
法官让他们背后作了亲睦的保证.马鲁夫担忧那些差役再找麻烦事,便把身上仅有的四分之一个金币给了他们.然后他无精打采地又回到补鞋的地方,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些什么,他的精神完全垮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