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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骓手记之纸盒先生

民间故事2023-1-4 18:46:53阅读:

   被父母抛弃的时候,他也才六岁,而他的弟弟,在那一天刚刚出生。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被抛弃,只是那一天,父亲(father)给他喝了一杯有点苦的果汁,等他再睁开眼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被当做小狗(pup)一样装在了一个密封的袋子里,袋子里昏阴幽暗,也瞧不清楚是什么时辰,只觉得周身一片恶臭,怕是被扔进了垃圾堆里。

  他畏惧,他挣扎,可怎样也摆脱不出袋子的束缚,于是他大哭,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难道是不听父母的话?他不知道,他只有六岁,阴郁孤独冲击着他,直到他听到外面有人在喊。

  “小狗吗?谁这么残忍……”

  他眼前突然之间之间之间一亮。

  “是个小孩呀……哎呀……这身上怎么了……是烧伤吗……”

  他镇静地向外望着,泪眼滂沱的手足无措。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啊……你爸爸妈妈呢……”

  天旋地转,像是眼前的一切似幻似真,他想哭,但耗竭的身体让他再一次倒下去。

  他被送去了孤儿院,因为他不知道家在哪里,爸爸叫什么,妈妈的名字。

  他什么也不知道。

  他总是被欺负,也许他比较特殊,他有时也能感觉到,他的皮肤和别人不一样,别的孩子总是干干净净漂漂亮亮,而他的身上却是一块一块的,脸上也脏的像个花猫。

  男生们总是拿小棍子打他,女生们也总是躲着他远远的。有时候,他甚至能看到大人们望着他的那种眼光,可怜中带着厌恶。

  世界上仿佛所有人都憎恶他,怪不得父母扔下自己……

  他大哭,像是受到了世界上最大的委屈,泪水如奔流入海的江河一去不回。

  逃!

  他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于是在一次欢庆会上,他偷偷地躲在了送餐的车子里,逃了出去,然后又趁着送餐员上厕所的空档,溜出车外。

  那一年他八岁。

  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自由,仿佛外面的空气都比里面要清新许多。月亮静静地自云中露出半张俏脸,宛若怕羞的姑娘。他就这么漫无目的的走着,出来的匆忙,也没带什么东西,更没有钱,饿了的时候,他就去翻商店的垃圾桶,困了的时候,他就去纸盒里睡觉(sleep)。

  他没有朋友,人人都嫌弃他,哪里会有人喜欢脏兮兮、臭烘烘、面貌丑陋的男孩?没人敢挨近他,生怕会传染上什么疾病,当他想要挨近别的小孩一路玩耍的时候,总会有大人们一边咒骂着,一边将他轰走。逐步地他变得孤僻,白天躲在他的纸盒里不敢出来,晚上才出来找吃的。而他唯一的玩伴,便是有时候误钻入纸盒的蟑螂(cockroach)。

  从小没有人给他贯注蟑螂有多可怕,因此他也不惧怕它们,甚至喜欢上了它们。他喜欢用空瓶子收集它们,然后让它们随意地在自己身上爬,他喜欢这样酥酥麻麻的感觉,一阵惬意。他用吃剩的食物碎屑养它们,而它们则温柔地对待他,听他的话。他们相处时间长了,有时候他觉得他能够支配它们,就在不大的昏阴幽暗的纸盒里,他让它们围成一个圆,然后它们就围成一个圆,他让它们列成排,它们就列成排,他高兴极了,忍不住地欢呼起来,就在这时,他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清脆的声音。

  “咦,爷爷,这只盒子像是会说话耶!”一个小女孩儿惊讶地叫了一声,像小鸟一般向后躲了躲,她转过头,却发现爷爷并没有跟过来。

  好奇盖过了畏惧,她小心翼翼地蹲在纸盒前:“纸盒先生,刚才是你在说话吗?”

  他侧耳仔谛听着,心里不知什么时候涌起阵阵镇静,他从未听过如此美妙的声音,他想把盒子掀起来,看一看收回这般美妙声音的人儿,可是他又怕自己的样子吓坏了她,于是他一动不动地静静听着那可爱人儿的一举一动。

  “纸盒先生,是你在说话吗?”小女孩儿又说了一遍,这时她才听见纸盒传出瓮声瓮气的回应:“是……是我在说话呀。”

  “真是你在说话呀。”小女孩儿高兴起来,她高兴地走近纸盒,然后又扭捏起来,“纸盒先生,我是个捡垃圾的小女孩儿儿,除了爷爷,就没有朋友了,你愿意陪我说说话吗?”

  “嗯……好啊。”他仅仅犹豫了片刻,那一刻仅仅像是一朵涟漪消逝的时间。

  “纸盒先生,这是不是你的眼睛啊?”小女孩儿指着纸盒上那两个黑沉沉的窟窿,那窟窿是他为了能够看得清外面的状况而特意挖的,此时看起来确实像是眼睛。

  “是呀,是我的眼睛。”他怕小女孩儿透太小洞看见自己,于是赶忙躲到了纸盒的一角,“这样直勾勾地看着别人的眼睛,是不是很不礼貌呀……”

  “对不起,我只是一时好奇……”小女孩儿道着歉。

  “没有啦,和你看玩笑的!”他笑起来。

  “哎呀!”小女孩儿突然之间之间之间大叫一声,吓了他一大跳,难道是被发现了?

  “纸盒先生,我忘了做自我介绍了,真是失礼!”小女孩儿冲着纸盒深鞠一躬,“纸盒先生,爷爷叫我小不点,你也叫我小不点好啦。”

  “小不点,很高兴熟悉你。”

  “纸盒先生,也很高兴熟悉你。”小女孩儿又鞠了一躬,这才笑嘻嘻地坐下来,也不管地上有多脏。

  他从来没有说话如明天这般多,乃至于每一天的快乐,都是期盼着小女孩儿的到来。他们如此的投缘,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他们聊着,笑着,有时候他甚至想掀开纸盒走出去,和她灼烁正大的做朋友,可是他不敢,他怕就这般走出去会吓坏小女孩儿,所以他只好默默地躲在盒子里,偷瞄着那身着朴素、却十分灵巧的小可人儿。

  “若是我没有这副样子,我也许就有勇气走出去吧。”他总是这般自言自语,有时那些蟑螂们也许听到了他这番话,纷纷跑过来,趴在他的伤疤上,像是在安慰他一般。

  他又一次自疼痛中醒来,这一次依然因为蟑螂们的啃咬,这些时日以来,一到他睡着了,不安分的蟑螂们就会静静地爬上他的身体,啃咬他的伤疤,他不忍心伤害它们,只是将它们轰走或是轻轻地捏到一边,他在想,也许这是它们表达爱意的方式吧。日复一日,他逐步感受到伤疤里痒痒地,像是有新肉在生长,终于他领会到了它们的苦心,原来它们是在帮他治伤啊!

  他迫不及待地用捡来的半截镜子照着自己,本来丑陋不堪的皮肤开始绽放新芽,肤色也越来越接近原先的皮肤,难道说这就是重生吗?他高兴起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将重生的自己绝不保留地显现在她面前,然后重新熟悉,以真正的自我。

  终于他的伤好啦,他心中澎湃却依旧努力遮盖,静静静的等待着小女孩儿的到来。

  透过盒子上的洞,他迫不及待地向外望着,终于一个熟悉的身影由远及近翩翩前来。

  他心中正自狂喜,不料一个矮小的身影自身后将小女孩儿掠起!

  那是一个流浪汉,他一面捂住小女孩儿的嘴,一面将小女孩儿向僻静处拖去。

  “他想干什么!我要怎么办?”他畏惧,畏惧的手足无措,周围空无一人,只有小女孩儿那噙着泪水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仿佛像两把利刃,直直地插进他的心脏。

  “纸盒先生,救救我!”

  他只和她对视了一霎时,脑海里便闪现出这句话来,他转头倚在盒子内侧,大声喘气。

  “我要怎么办?”

  “放开她!”终于他鼓起了勇气,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向流浪汉,张皇失措中,大汉绰起身边的玻璃瓶朝他脑袋砸去!

  “纸盒先生!”她摆脱开大叫!

  天空变成为白色,就像那一天,家里失火时看到的情景一样。

  “谁来救救我啊……”他怅然,重重向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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