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田姓人家,家中生有二子,老大种地为农,老二进了学堂,以求名列前茅。可天不遂人愿,老二虽已年近四十,也只求得个“秀才”头衔!
一日,秀才对父亲(father)说,要改行学种地。父亲有些舍不得,可最终依然赞成了,并把家里河北的地分给了老大,河南的地分给了秀才。
秀才知道老大庄稼种得好,就去了老大家叨教。老大是个实在人,见秀才兄弟来指教,就把自己种地的秘诀和盘通知给了秀才。
原来,古时的庄稼人大都要靠天吃饭,春种秋收,只有春天播对了种,秋天才能得到个好收成。为此,也就自然形成为春天“求神问种”的习俗,田家老大也不例外。不过,老大说,他求的这位徐老是位与众不同的高人,不但算得特别准,还特别灵!
这一年刚一开春,又到了“求神问种”的时候,秀才就跟着老大去了同村的徐老家。
徐老果然是位高人,见来了位新客,就说:“到我这里来‘求神问种’,我可有条铁端正!”
秀才毕恭毕敬地问:“什么铁端正?先生说来听听。”
徐老往返踱着步子,慢条斯理地说:“‘求神问种’靠的是心领神会,小神我只摆出庄稼的形状,任由你猜、你种。秋收前,‘求神问种’者既不能直接向小神询问打探,相互之间也不可互问互说,否则泄露天机,不但不灵,还会遭到天谴。这些你能做得到吗?若不能,赶紧走人!”
秀才听后,心里想:别说这一条铁端正,就是再来个十条八条的又有何难!就随口答应了。
徐老见秀才答应了下来,就燃烛焚纸做起了法术。一阵祷告过后,就见徐老双腿一盘,头一歪,人坐在地上就再也不动了。
按照徐老的铁端正,老大和秀才没再问什么,相互之间也没再说什么,就辨别回了家。
临别离的时候,老大放心不下,就对秀才说:“兄弟呀,遵照徐老坐在地上的形状,像什么庄稼,你可千万想好啦再种!要不然,人误地一时,地可要误人一年呀!”
让老大没想到的是,秀才却趾高气扬地说:“哥,你就把心放肚里吧,就徐老坐在地上那形状,我早就知道是什么庄稼了。秋后,你就等俺歉收的好新闻吧!”
秀才美滋滋地,没过多久,就在自家地里种上了谷子。等谷子出齐了苗,秀才更是满心欢乐。这时,秀才就想到老大的谷子地里看一看、比比,谁种的谷子长势更好。
于是,秀才就过河来到老大地里,一看,心里“咯噔”一会儿!原来,老大种的不是谷子,而是向日葵!
秀才心想,老大种向日葵也对,“求神问种”时,徐老歪头坐在地上的样子,不是既像谷子,也像向日葵吗?谷子和向日葵的头可都是歪着的!
秀才一头雾水,他拿不准究竟是老大种向日葵对,依然自己种谷子对。按照徐老立下的铁端正,秋收前既不能直接去问徐老,也不能去问老大,秀才只能干着急地等。
十分困难熬到秋天,伴伴随着庄稼的枯黄,结果也逐渐露出了端倪:老大的向日葵得到了大歉收,秀才的谷子却收获无几!
秋后,秀才找到徐老,想问个究竟。徐老却说:“秀才呀,你猜得不对呀!”
秀才一本正经地说:“你歪头坐在地上的样子不正像谷子吗?”
徐老“哈哈”一笑,说:“秀才呀,谷子是弯着腰的,向日葵才是歪着头的!”
秀才一听,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话来。
徐老叹口气,说:“秀才呀,常言说得好,隔行如隔山,种地也不是件轻易的事儿,我看你依然好好读书,好好当你的秀才,别再种地遭这份罪了!”
听了徐老这看不起自己的话,秀才很不舒服,但嘴里却说:“谢谢先生指教,不过,明年俺还来‘求神问种’。”
第二年一开春,又到了“求神问种”的时候,秀才跟着老大又去了徐老家。
这回,徐老一阵法术、一阵祷告过后,又做出了个深深勾头的形状。
按照徐老的铁端正,老大和秀才相互之间也再没说什么,就原路回了家。
临别离的时候,老大实在放心不下,又对秀才说:“兄弟呀,遵照徐老坐在地上的形状,到底像什么庄稼,这回,你可千万想好啦再种呀!”
秀才却胸有成竹地说:“哥,你别忘了,前些日子,俺不是专门跟你叨教过各种各样庄稼的形状吗?这回,俺要是再猜不准、种不准,俺可不就白学了?”
听秀才这么一说,老大只好将信将疑地回了家。
回家不久,秀才就在自家地里种上了豆子。不久,勾着头的豆苗们便纷纷破土而出。这时,秀才又过河来到老大地里,一看,心里喜滋滋的。原来,老大地里种的也是豆子!
看着茁壮成长的豆子,秀才无比高兴,自言自语地说:“徐老呀徐老,等秋后豆子歉收了,俺看你另有什么话说,看你另有什么理由看不起俺!”
可出乎预料的是,到了秋天,老大种的豆子又得到了歉收,可秀才种的豆子却又是收获无几。
看着那些光长豆秧不结果的豆子,秀才又气又恼,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秋后,秀才又找到徐老,徐老却说:“秀才呀,这回你是猜对了,可你不知道庄稼的习性,种得不对呀!”
“俺怎么不对了?”秀才不解地问。
徐老“哈哈”一笑,又说:“秀才呀,其实俺早就知道,你们田家河北河南各有一块地,这两块地虽只有一河之隔,但却有着本质的区别,河北的地薄,水浇条件也不好,可河南的地就不同了,不但地肥,水浇条件也好!你父亲偏袒你,分家时,有意把河南的好地分给了你。你既不知道你得了块肥水充足的好地,也不知道豆子的习性是不喜大肥大水,你偏偏就把不喜欢大肥大水的豆子,种在了大肥大水的好地里,这就如同你叫水牛(buffalo)去犁旱地,你想,这豆秧还能结出好豆子来吗?”
秀才支支吾吾地,心里依然不服气,可嘴里却说:“谢谢先生指教,不过,明年俺还来‘求神问种’。”
第三年一开春,又到了“求神问种”的时候,秀才跟着老大又去了徐老家。
一阵法术、一阵祷告过后,这回,徐老却把头直直地挺了起来。
回家的路上,老大依然不放心秀才,又说了一些叫秀才一定想好啦再种的话。
秀才却说:“哥呀,这回你就真放心吧,各种庄稼的形状俺跟你学会了,各种庄稼的习性俺也跟你请教过了,往年俺要是再猜错、种错,俺岂不是白活了?”
回家不久,秀才就在自家地里种上了玉米。不久,绿油油的玉米就长满了地。这时,老大实在太担忧,就专门过河来到秀才地里,一看,一颗悬着的心不但落了地,还对秀才说:“兄弟,这回你总算猜对了,也种对了,哥哥恭喜你!”
秀才高兴坏了,就满怀信念地只等着秋天的大歉收了。
秋天很快又到来了,可出乎预料的是,老大的玉米又得到了歉收,可秀才的玉米却仅仅收回了种子!
秋后,秀才又找徐老,没想到,徐老却说:“秀才呀,这回你缺的可是一个‘勤’字呀!这次,你虽然猜对了种,也种对了地,但你光顾着等待秋天的歉收了,却轻忽了对庄稼的辛勤治理。常言说得好,人勤地不懒。你不辛勤地耕、不辛勤地种、不辛勤地管,庄稼又怎么能结出丰硕的果实来呢?”
三次“求神问种”,三次以失败而告终,秀才似乎悟出了什么道理。于是,他向徐老深深地鞠了一躬,说:“谢谢先生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