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阎王为人心狠手辣,设起法来榨长工的油;方园几十里的穷人,都不愿到他家里去做事。
这一年,他家里的一个放牛伢,被他逼着做这做那,日夜不得歇息,活活累死了。于是他又四处雇放牛伢,这天找到了徐苟三的头上。十三岁的徐苟三家里无爹娘,外头无田地,不帮人没饭吃。明知伍阎五家里是火坑,依然得硬着头皮往里头跳。
徐苟三来了伍阎五家里,第一天要订条约。徐苟三说:“依我五条,这条约就订,少一条就不行。”伍阎五生怕他走了不好再找人,忙问他那五条。
徐苟三说:“我不放黑牛。”伍阎五说:“好办,我家里的三条都是黄的。”徐苟三又说:“我在你家里干活不转圈圈。”伍阎王一听,心里想:这不是光做活不偷懒吗?连忙摇头。徐苟三说:“菩萨娃娃我不抱。”伍阎王连忙摇头说:“恭敬神明,好得很。”徐苟三又说:“打湿的木头我不挑”伍阎王说:“我家的木头都放在家里湿不了。”最终苟三又说:“今后要叫我活长久。”伍阎王一听完哈哈大笑起来说:“我家里就是要图个吉祥,这个名字好。”说罢一条一条写进条约里。
第二天天还没亮,伍阎王就在床上喊徐苟三去放牛。徐苟三抬起头往窑外看了一眼,又钻进被窝里去了。伍阎王一见徐苟三住的地方骂道:“小杂种,早起放牛是我家的端正,还不赶快起来。”
徐苟三眨了眨眼说:“我不是说不放黑牛的吗?”伍阎王说:“我家的牛都是黄的呀。”徐苟三指了指门外说:“门外黑咕隆咚的,黄牛的牵出去,不就变成为黑牛吗?”伍阎王一下答不上来,只好让他天亮了再去放牛。
正午,苟三刚把放饱的牛牵返来,屁股还没有挨一板凳,伍阎王走了过来要他去磨坊推磨,把驴子换下来歇歇。徐苟三说:“条约里不是写着吗?在你家做活不转圈呀?”伍阎王又干瞪眼。到了晚上,徐苟三刚躺在床上,伍阎王的小妻子喊他抱孩子。徐苟三说条约上写了,菩萨、娃娃我不抱。伍阎王在一旁听了气得直吹胡子,知道上了徐苟三的当,于是对徐苟三说:“好啦,明天你放牛返来,别的事都不要你做,就早挑吃水晚挑粪吧。”徐苟三点了摇头答应:“我挑,我挑,但要用竹篾给我编两只担桶。”
伍阎王骂道:“小杂种尽嚼牙巴骨,蔑编的桶怎能挑水,家里不是有木桶吗。”
徐苟三慢地说:“条约里不是有打湿的木头不挑这一条吗?”
伍阎王知道占不到徐苟三的便宜了,只好忍下这口气,到年底把他辞退了再换别人。
到了大年三十,伍阎王让帐房先生给徐苟三结了帐,赶他出去。徐苟三一看满天大雪,又无家可归,于是溜进厢房躺了起来。等伍阎王一家在堂屋里祭祖宗的时候,他也走了已往。伍阎王一见,心中老大不高兴,但又不是发脾气的时候,祭完祖宗后全家人入席,徐苟三一把拉住伍阎王:“东家,你不要活长久了?”伍阎王翻了他一眼,想说不要,大年三十太不吉祥,徐苟三看他不回答,又大声说:“你郎明年要不要活长久?好歹说一句呀!”伍阎王一看不说不行了,于是忙说:“要活长久,要活长久。”
徐苟三从怀里摸出那张条约递已往,伍阎王只幸亏上面又添了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