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绑架

楚怀王一见齐、韩、魏三国的兵马来打楚国，只得打发太子横上秦国去做抵押，请秦国发兵来帮助。秦昭襄王还真发兵去帮楚国。三国的兵马就退了。没想到太子横在秦国受人欺负，最后秦国的一个大夫和太子横相斗，太子横把他杀了，接着就跑回楚国。秦国借着这个因头，接连来打楚国，夺去了好几座城，杀了好几万楚国人，把楚怀王逼得只好脱离秦国，重新加入“合纵”。他还打发太子横上齐国去求救，留在齐国作为抵押。齐国和楚国联合起来，当然对秦国不利，秦昭襄王就挺虚心地给楚怀王写信，请他上武关[在陕西省商县东]相会，预备背后订立盟约，永远亲睦。

楚怀王接到秦昭襄王的信，就对大臣们说：“秦王请我上武关去订盟约。不去呐，又要招他怨恨；去呐，又怕有危险。你们看应当怎么办呐？”大夫屈原从齐国返来的时候，劝楚怀王治死张仪，可是楚怀王终于把张仪放走了。这会儿屈原拦住楚怀王，说：“秦国强暴得同豺狼(wolf)虎豹一样，咱们受了秦王的欺负已经不止一次了。大王一去，准上他的圈套。”令尹昭睢说：“屈大夫的话一点不错。咱们只要抓紧防守就是了。大王可不能轻易上敌国去！”那个吊死鬼眼的靳尚可就说：“秦国不是咱们的亲戚吗？为了咱们把亲戚看做敌人，咱们才打了败仗，死了好些将士，丢了土地。现在秦国愿意跟咱们亲善，彼此帮助，咱们哪儿能谢绝人家呐？万一秦王冒了火儿，来个大进攻，那不就更糟了吗？”楚怀王的小儿子公子兰也说：“我姐姐不是嫁给秦国的太子了吗？秦王的闺女(daughter)不是嫁给我了吗？两国既然成为亲戚，理当亲善才对。”楚怀王是墙头草，随风倒。这回一连打了败仗，就想跟秦国求和，再加上靳尚跟公子兰一搭一和地说着，另有个上官大夫帮着公子兰说话，楚怀王就决定去跟秦昭襄王会面。

楚怀王带着靳尚和几个随从人员到了武关。秦国的大臣出来迎接，说：“秦王已经在这儿等了三天了，请出来吧。”他们把楚怀王前呼后拥地接进了武关。到了一个地方，车马站住了。有一个大员，出来迎接，请他换车。楚怀王见他不像是秦王，心里有点起疑，打算不下车。那个人行个礼，说：“大王不必迷惑，我是秦王的兄弟泾阳君。因为秦王身子有点不舒服，不能出门，又怕大王见怪，专程派我来迎接。劳驾，请大王上咸阳去跟秦王晤面吧。”楚怀王一听叫他上咸阳去，很不乐意。突然之间瞧见一大队秦国士兵把他围起来，不由得变了颜色，问泾阳君，说：“我是来跟秦王开会的，为什么你们叫这么些士兵把我围起来呐？”泾阳君说：“哪儿？哪儿？他们是来保护大王的，请您别错怪了。”这时候，楚怀王不由自立地给他们拥上了车。泾阳君同他坐在一块儿。秦国的将军白起带领着大军，沿道上“保护着”。靳尚看着不对头，带着一对倒挂眼偷偷地跑回楚国去了。

楚怀王被绑架到咸阳。秦昭襄王吩咐大臣们聚执政堂上，自己挺威风地坐在那儿，叫楚怀王像部族酋长那样去朝见他。楚怀王哪儿受得了这号欺侮，就扯开了嗓子数落着说：“我把你当做亲戚，信了你的话，答应你的请求。亲自上武关来。你冒充有病，诳我上咸阳来。现在见了我，不遵照诸侯的礼来迎接我，这是什么道理？”秦昭襄王说：“当然有道理！你以前答应把黔中的土地让给秦国，这件事直到现在还没办。明天劳你的大驾，也就是为了这个。只要你把黔中土地交割清楚，我就送你回去！”楚怀王说：“你要土地，不是不能商量，何必弄这套企图？”秦昭襄王说：“不这么着，你哪儿肯呐？”楚怀王没有法子，只好答应他的要求，说：“好吧！我就把黔中的土地让给你！咱们先订立盟约，秦国派一位将军跟我上楚国去接纳，好不好？”秦昭襄王说：“像这种订盟约的把戏我都玩腻了，有什么用呐？这么着吧：你先打发个人回楚国去，把黔中的土地交割清楚，等我们接纳完了过后，再送你回去。”秦国的大臣们都劝楚怀王答应，楚怀王破口大骂，说：“你使出这种欺负人的手段，把我骗到这儿来，还要逼着我割让土地，这……这简直太不像话了！我……我不答应，干脆说，我不认可！你就是把我弄死，我也不答应！”秦昭襄王知道蜡烛不点不亮，锣鼓不敲不响，就把楚怀王当做“肉票”押在咸阳，叫楚国拿地来赎。

靳尚跑回楚国，向令尹昭睢报告了经过。昭睢说：“大王给他们留在秦国，一时回不来，太子又在齐国。要是齐国跟秦国联合起来。再把太子扣住，咱们楚国那就连个君王都没有了！”靳尚说：“咱们就另外立个王子，怎么样？”昭睢说：“太子是大王立的，哪儿能把他废了呐？要是大王返来，说你自作主张，违背他的命令，你担得起这个罪名吗？依然打发人上齐国去，就说大王去世，赶紧请太子回去即位。”靳尚说：“我没保护住大王，自己觉得有点亏欠，迎接太子这个差使派我去吧。”昭睢就打发靳尚上齐国去“报丧”。

齐宣王前两年死了，新王即位，就是齐湣王[min三声]。齐湣王接见靳尚过后，对相国田文说：“现在楚国没有君王，我打算把太子横扣在这儿，叫楚国拿淮河以北的土地来赎，你看怎么样？”田文反对说：“这哪儿行！楚王的儿子有的是。要是他们另外立了一个当国君，咱们不但得不到利益，反倒落了个坏名声。依然好好地把楚太子送回去吧！”齐湣王一想，这话倒也有理，就把太子横送去了。

太子横即位，就是楚顷襄王。楚国的大臣像昭睢、公子兰、靳尚、屈原等都照常办事。事先打发使臣去通知秦国，说：“楚国已经有了国王了！”秦王眼看这次绑架没有人来赎，又是羞愧，又是气，恼羞成怒，就派大将白起和蒙骜带领着十万人马，从武关出发去打楚国。这一仗楚国给秦国打得大败，死了五万多人，给秦国占了十六座城。这么一来，秦国就更威风了。

被押着的楚怀王得到了这个信儿，背地里直掉眼泪。他在秦国押了一年多工夫，之后看管他的人瞧他挺可怜的，再说这种差事也干腻了，慢慢地懈怠起来。楚怀王得了个机会，换了一身衣裳，偷着跑出了咸阳。他本来打算逃回本国去。谁知道着守的人向秦王报告，秦王马上派人去追。一边通知东面边界上的将士们，把秦国通往楚国的路堵住，又把楚国的西部也派人守住。楚怀王就像被猎狗追赶的兔子(rabbit)一样，全身都长着耳朵。一听说东边跑不了，就抄小道往北跑，居然给他跑到赵国的边界上。只等赵王放他已往可就有活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