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母猴都归我
文/崔根和
有则寓言很可笑:神对一猴子(monkey)说: “可怜的猴子,你在猴王争霸中被打败,我要将你点化成人。” 猴子很感激。神问: “成人后你第一件事想干什么?”猴子说: “拿一杆枪打死现在的猴王,夺回王位,所有母猴都归我。”猴性的天真固然可笑,而其中折射的人性的悲哀则让人笑不出来。有些人你可以给他更初级的身体,却给不了他更初级的思想。
另有则寓言也是关于植物的,说黄狗和花狗住在同一个家里,彼此相互眷注相互体贴成为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它们每日出则成对,入则成双,一块儿睡觉(sleep),一块儿嬉戏。然而好景不长,当厨房里一根骨头扔出来,这看似无间的友谊瞬间就被撕咬和吠叫代替了。黄狗和花狗之间的友谊可以被一根骨头打破,人与人之间的友谊也可以这样打破。
我们知道,植物的天性是天生的,是几百万年的遗传退化也改变不了的。人的素质尽管能通过不断学习而提高,但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与其说思维定势决定了人性的悲哀,不如说是人的综合素质决定了人的言语行为。《西游记》中的孙大圣无论怎样七十二般转变,也变不掉自己那条累赘的尾巴,猪八戒无论怎样修炼也戒不了去高老庄的念头。人也一样,时不时地,素质的本色就自动显现了,哪怕再多的装饰也没用。 “所有的母猴都归我”,看似幽默,实则深刻。
回到现实的熙熙攘攘中,此般现象俯拾皆是。你看,有的人一身名牌,但举手投足间总见些许匪气、俗气、痞气;有的人看似彬彬有礼,但一争执就口出秽语,使自己心里的品质暴露无遗;有的人费尽心机追逐权力,一旦权柄在握,就像穿上了山大王的外衣;有的人看似专家学者,但诱惑一来,就原形毕露。现实甚至成就了伟人的惯性思维:一提到女秘,就想到小蜜;一提到贪官,就想到情妇;一提到办事,首先想到干系;一提到打假,差不多就想到假打。也难怪,思维的习惯是因循式的,没有大量的因,也就没有这种不假思考的反应。巴尔扎克有言:“一晚可以产生一个暴发户,三代也培养不出一个贵族。”既然这样,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这种现象普遍存在了。
东坡居士一千多年前曾说过一句很有品位的话: “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医。”后有人接话: “宁可居无竹,不可居无书。”现在的生活是,食不缺肉了,居也不缺竹,甚至也不缺书了,关头就在于读什么,读不读了。不读,不一代代地俯下身子凝神聚力地读,永远摆脱不了“所有母猴都归我”的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