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沉韵捂着叫声不断的肚子,说道:“大哥,二哥,我饿了。”
“你这么一说,我也感觉肚子饿得发慌,可是家里一样能吃的东西都没有了,都怪这个老家伙,我们螳螂(prayingmantis)捕蝉(cicada),他却黄雀在后,把我们三天三夜不厌其烦的说服的劳动成果,自己一个人独吞掉了,连骨头都没有让我们过目,真让人恨的牙龇欲裂。”周锦飞说道。
“本来另有半个洋葱头的,却被你白白浪费掉了,不然也够我们垫垫肚子的。”周语彻揭短道。
周锦飞理亏,没有辩驳,一时间三兄弟沉没不语,都思考着“吃从哪里来”重重的而又迫在眉睫的课题。半晌的功夫,周沉韵突然之间说道:“我们家不是另有小强吗?”
“小强?”周锦飞拍掌道:“我怎么能忘了小强呢?天天在我眼皮底下晃来晃去,竟然没有想到打它的注意,真是失算啊!”
小强是一条母狗,因为受到周家减肥运动的影响,也瘦的皮包骨头,变成猫形植物了。它和周语彻的干系最好,比和他的父亲(father)周无用的感情还要亲上许多,所以他舍不得吃了小强,便找理由道:“大哥,兔子(rabbit)不吃窝边草的。”
周锦飞知道其言所指,说道:“兔子不吃窝边草,那说的是兔子,再说我想吃的是狗,而不是草,而且我向来六亲不认,只要能吃的东西我都要吃,所以这和我是猪马牛不相关的事儿。”
“父亲吃过了烤全狗,我们就不能把小强也烤了,尝一尝烤全狗的滋味吗?”周沉韵在一旁扇风点火,添油加醋道。
烤全狗对于周语彻来说,是一个极大的诱惑,尽管周无用的手艺十分的糟糕,但是火烤的肉香已经钻入五脏六腑,是如此的魂萦梦牵,是如此的牵肠挂肚,周语彻咽了咽口水,见大哥和三弟一发吃定的模样,问道:“你们真的要吃小强?”
“二弟,我知道小强和你的干系最好,可是我们现在连一样能吃的东西都找不到,都被逼到了这个地步,如果不吃小强的话,那死亡的可就是我们了。这几个月以来,我发现每个星期的一三五的夜晚,小强都偷偷的溜达出去和旺财幽会。虽然不知道它们是谁先勾搭谁的,但是缠绵了这么久,也不见小强生半个狗仔,可以一定不是旺财没有能力,就是小强不能生育。这样留着它另有什么用处?只能看一看门而已,可是我们这个家,鸟雀不居,虫儿不过,连贼来了也要倒贴东西,你说还需要它看吗?再说,旺财已经去了,留下小强孤单一个,只会寥寂的郁郁而终,迟早是化作尘土,不如我们现在把它杀了,也能宝物利用一下,让它多体现一下代价。而且旺财人高马大,膘肥体健,对小强也有情有义,如此优秀的无法挑剔的伴侣,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啊?到了地狱一定是抢手货,小强现在去还能来得及,与旺财在黄泉路上做伴,做一对恩爱的鬼夫妻,何乐而不为呢?你就忍下心中的伤痛,让小强去吧,不然因为你一时心软,舍不得离别,害了小强一生的幸福,那可就美意办好事,得不偿失了。你扪心自问一下,你这样做能对得起和你形影不离,同甘共苦的小强吗?”周锦飞为了小强,可以说是费尽了心思。
“听你这么一说,小强只有死路一条了。”周语彻没有想到大哥的口才在这个时候是如此的聪明,巧舌如簧。
“是生是死,掌握在你的手上,是好是坏,凭你的智商应该能想个晓畅。如果三弟饿出什么意外,我想我有需要在你身上施展一些医术中的折骨分筋手段。说真的,我十分期待。”周锦飞将双手指节捏的啪啪作响。
听大哥这么一说,周语彻全身毛骨悚然,但是力量的弱小,只能选择屈服,而且对烤全狗也有一品其味的心思,只好妥协道:“好吧,我答应你们还不行。”
周锦飞见终于说服了二弟,高兴的说道:“这样才对吗,怎么能为了一个畜生伤了我们兄弟之间的情义呢?”
周语彻点了摇头,但心中却想道:没事就那我当沙包,还美意思和我说兄弟之间的情义,我幼小的心灵早就被你这个王八蛋伤透了。
“二哥,你快点把小强唤出去吧,我已经等不及了。”周沉韵饥饿的蠢蠢欲动,凡是挨近他的生物似乎都有生命危险,周锦飞和周语彻都不由自立的向前进了两步。
“小强最听我话了,只要我一声召唤,它会马上出现在我的眼前,只是该如何下手呢?”周语彻说道。
“二弟,小强从来就没有对我和三弟产生过好感,而你就不同了,它对你的感情是有目共睹的,所以它不会防备你,你也轻易下黑手,这庆幸而又困难的义务只有交给你了。”周锦飞说道。
“不要吧,虽然我轻易下黑手,但关头的是我下不了手啊,依然你们动手吧,出其不意的攻击也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的。”周语彻发起道。
“二弟你就别谦让了,不然我只好请你动手了。”周锦飞亮出了他的拳头。
“这------好吧。”周语彻一见到周锦飞握紧的拳头,脑海中就自然而然的闪过了一连串‘周瑜打黄盖’的画面,不过却是一个愿打,一个不愿挨。
“那还磨蹭什么,快点请小强上台吧!”周锦飞催促道。
“唤小强是我的拿手绝活,你们就睁大眼睛看我是怎么大显身手的。”周语彻站在原地,双膝微屈,眼望前方,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大声的喊道:“小强!给------我------现------身!”
一切如旧,除了木门吱吱的埋怨着,再都没有任何异常的动静。
“不对呀?平时我这么亲切的一声召唤,它就会出现的,而且从来没有出现什么意外呀。难道明天被人威胁了,心情不好,所以这表情就不够温柔亲切了吗?”周语彻刚夸下海口,却不见小强出现,为了挽回面子,就把责任推在了大哥身上。
周锦飞笑呵呵的说道:“二弟,牛皮吹破了吧?”
周语彻眼珠一转,说道:“人有三急吗?植物也不能免之,也许小强正处在低潮的阶段,无法脱身而已。”
等了一会儿,周锦飞道:“时间可以了吧?就算它把这一个月吃的都排泄掉,也绰绰有余了。”
“那我再试试。小强!我郑重的通知你,不管你现在在干什么,给你一分钟的时间,马上给我滚出去,不然别怪我不念旧情,与你割发断情,从此一刀两断。”周语彻说道。
除了秋风徐徐,三兄弟牵肠挂肚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
“强哥,我求求你了,你就出去吧,给我一点面子好不好?”
“小强祖宗啊!我跪在地上求你了,你就屈抬你的脚步,来到我的面前吧。不然我死了,以后你就孤独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再都没有任何人施舍亲情给你了。小强,你行行好,就可怜可怜我吧!救人一命功德无量,你一辈子吃素,不愿吃荤,不就是不愿杀生恻隐行善吗?小强------”周语彻绝望的五体投地,先前流下的泪水正好湿透了膝盖前的地面,像是尿床了一般。
周锦飞见二弟的嗅样,心中窝着几分笑意,但是小强这个主角不出来,他哪有心情去笑呢?“二弟,不行就是不行,就算求神拜佛都没有效的,赶快起来吧,看一看我这招对小强有没有效?”周锦飞将旺财的毛皮一挑,大声道:“小强,我知道你一定躲在门外,你听清楚了,旺财现在在我的手上,如果你再不出去的话,就别怪我心狠把旺财给杀了!”
话刚说完,一条包色的身影穿过门缝,掠了出去。它全身皮毛雪白,不染尘埃,体形虽瘦,但是眼睛却很亮,不过此时却湿润的看着旺财血腥的皮毛,悲伤的神情连髯毛也感染的垂了下来。
“小强,你终于出去了,你的旺财是被父亲吃掉的,他因此也撑死了,你如果有什么怨恨就尽管的找他发泄吧,我们三兄弟绝不阻拦,虽然它是你的老主人,但是杀夫之仇不共戴天,如果你要什么工具的话尽管开口,我们不仅不作壁上观,而且还会尽其所能,帮你发泄仇恨。”周语彻一副无事献殷勤的样子。
小强深深的看了周语彻一眼,表情冷俊,不再像已往那么惹人喜爱了,似乎想拒人于千里之外,周语彻现在才发现,自己对小强的了解真的只有“皮毛”,他也在此刻懂得了一个道理,了解一个人很难,因为人的心里转变多端,窝藏着许多的秘密,而且任便会隐藏会掩饰,所以不能轻易相信别人。
小强又将目光移向了旺财的皮毛,眼眸突然之间变得有些温暖,不再那么冷气逼人了。如春暖花开,冰暖溶化一般,但那已经不是周语彻所能了解体会的了。
“二弟,趁小强不备,快点动手。”周锦飞突然之间之间之间提醒道。
周语彻一愣,然后迅速的抬起了右手,但举到了半空,又徐徐的落了下来,有些悲伤的说道:“大哥,对不起,我实在下不了手。”
周锦飞埋怨道:“指望你真是一事无成,这时机既然已经错过了,再下手还能来得及吗?”
周语彻没有理会大哥的埋怨,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说道:“小强,我俩相依为命,同甘共苦多年,你是知道我对你的感情的,我怎么可能要吃你呢?都是因为他们两个,因为家里没有东西吃了,饿得实在忍受不了,便想到了你,我一番苦劝不下,差点遭受皮肉之苦,只好昧着良心诳骗了你,看在我没有下黑手的份上,你就原谅我这次冲动之过吧?小强,你还记得我多年来教导你的舍己为人吗?就是舍弃自己的生命,‘喂’了人类,只可惜一向没有机会让你亲身体会,明天终于等到了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你就当是献身吧,也美意安理得些。你放心,我不会忘记你的,我会把你的‘好’一切记在心中,把你的肉吃到我的肚子里,让你与我永远同在。你有什么后事,都跟我交代吧,我一定不会辜负你对我的嘱托,对于你的私生子,我一定将他们当作亲身骨肉一样养育,只要我能吃到肉,它们就能啃到骨头。每当逢年过节的,我还会在你的坟前插几根你最喜欢的狗尾草祭奠祭奠你,也算是我给你送到那面的妆奁了。旺财是个好的选择,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那个店了,你赶快去追随它吧,也好生不同亲,死能同穴,做一对苦命鸳鸯。小强,我真心的希望你下辈子能投胎在富贵的人家,整天吃饱喝足,尽情玩耍,不要再像跟着我一样,饿得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小强,永别了,你快点走吧!”周语彻捂住了眼睛,似乎不想看到什么,不过双耳却竖的笔直,专心的聆听着小强的动静。
小强望着这个曾经对自己最好的主人,眼泪哗哗的流个不停,它又将目光移向了旺才的毛皮,突然之间之间之间叫了四声:“汪,汪,汪,汪!”然后一咬牙,拼命的向西墙上撞去。
并不像三兄弟想象中的那样,小强一击命中,很不凑巧的是小强撞在了一块空心墙上,撞的头破血流,没有死去。它艰巨的站了起来,又叫了四声:“汪汪,汪汪!”再一次奋力的撞在了墙上,这一次终于理想其成,一命呜呼了。